正文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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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之上孫霂說了很多武漢的趣聞,夾雜著也說了一些時事。楊書羽從他的話語中總結出的幾件事情。第一,3月29日,全國代表大會將在武漢召開,也就是明天;第二件事情就是此次會議的議題主要是圍繞抗日而來的。等了這麼久,政府終於有了動作了。想到昨日並沒有遇見肖先生,估計現在也在武漢了。
“楊先生,楊先生……”
“嗯?”楊書羽回頭神,便見孫霂正瞪著眼睛看著他,見他反應過來便道:“楊先生,前期勘測工作已經完成了,下一步將開始建設導航台了吧。其實山區建設信號本就有難度,何況還是山穀。“孫霂說得是導向的問題,楊書羽耐心的聽他說完,越聽越覺得這樣一個人竟然是自己的助手,確實有些屈才了。換言之,若是他沒有答應梁景瑜接手機場的事情,估計最後也會找到孫霂頭上吧。
孫霂說得認真,楊書羽自然也答得認真,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機場了。兩人止住了話題,一起去了指揮室。
隨著天氣的回暖,萬物複蘇的同時,煙雨季節也快到了。如何排水,如何預防山石滑坡,如何鞏固土木建設,成為了擺在工程施工前的重大難題。楊書羽帶著孫霂從早到晚的查看地形,構建這可行的辦法。隨著越來越深入的交流,兩人的默契也越來越好,基本上一個人提出意見,另一個人就會想到解決方案。兩位決策人的默契帶動了下麵的工人們,一連串的難題迎刃而解,工期朝著預估的方向大步走著。
轉眼間就過去了半個月,如果不是梁景瑜出現在這裏,楊書羽都忘了他已經好久沒有回縣城了。
梁景瑜站在平整的跑道上,看著正向施工隊長門解釋著圖紙的楊書羽,眼眸深了下來。也不知站了多久,楊書羽終於察覺到有人來了,回頭看到是梁景瑜,先是一愣,隨後便笑開了。
因為是在工地工作,楊書羽自然是不會穿那些長袍了,而是恢複了以前的打扮,襯衣,黑褲,怎麼方便怎麼來。所以梁景瑜看到的就是衣袖高高挽起,褲腿便還沾著泥巴的楊先生,相比之下,他一身戎裝,軍帽白手套,顯得與這熱火朝天的施工地格格不入了。楊書羽,果然每次見到都會有驚喜。他原以為這些歸國學子大家少爺即便再有能力再謙遜親和,也難得放下身價去操作一些不需要他動手的事情。但楊書羽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一旦承諾了一件事情,就非是裝裝樣子了,而是親力親為的去做好了。
“武漢那邊的事情結束了嗎?“楊書羽快步走了過來,問道。
“嗯。“梁景瑜點了點頭。
“那麼有結果了嗎?“楊書羽問得幹脆,想必是已經知道那邊發生什麼時候了。所幸這些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不久就會見報,就會傳遞大江南北。所以梁景瑜也沒有瞞著噎著,將事情大致說了一下。
聽到蔣先生當選了國民黨總裁,楊書羽並沒有太多意外,他關心的是抗日綱領涉及到的方方麵麵,以後後期實施是否順利。畢竟肖先生也曾說過,消極抗日才是將時局拖到如此之亂的最大禍首。不過也好,這份綱領這份宣言不僅僅是擺給特定的人看的,而是公布於天下。順民心,穩社稷,方才是當前的華夏所需要的。
這算是回來之後,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梁景瑜見楊書羽神采飛揚,也忍不住跟著高興。這確實是一件好事情,而更振奮人心的消息則是國軍在台兒莊戰役中取得了大捷,成功擊退了侵略者。消息傳來時,參與會議的各界人士都欣喜萬分,沉睡太久的華夏,終於撥開了厚厚的雲霧,似乎能看到斜陽透過積雲傾灑下來。
半個多月都沒有回去了,楊書羽也有些想念外麵的人了,於是就跟著梁景瑜出來了。一起出來的還有孫霂。不過孫霂這一次沒有回武漢,而是準備跟著梁景瑜,看他能不能安排住的地方了。他開著玩笑,楊書羽便笑道,怎麼會讓你露宿街頭了。
軍隊對於這些願意接手的技術人才還是非常愛惜的。自然會安置好他們。到了縣城後,梁景瑜便讓警衛帶著孫霂去軍營休息了。臨走時,孫霂笑道:“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這座古城,不知道楊先生可願意帶我一二。”
“自然,霂之想什時候轉悠,我都樂意帶路。”楊書羽笑著應道。孫霂笑得更開懷了:“那便說定了,今天太累了,改日再約你。“說完便跟著警衛離開了。
“你們關係不錯。“梁景瑜道。
同為共事者,怎麼可能關係很僵了。楊書羽搖了搖頭,給出了一個側麵的答案:“孫霂學識不在我之下,若非我有國外的經曆的話,我不一定及他。“這是一個很高的評價,楊書羽沒有吝嗇的給予了助手最好的讚譽。梁景瑜摩挲著手指,很久才道:”他是參謀長的人。“參謀長向天明和上校吳峰不對付,這件事情,楊書羽上次就知道了,而不巧的是梁景瑜可以說是吳係的人,所以不管孫霂如何優秀,於他於梁景瑜都不是一條路上的人。楊書羽微微歎了一口氣,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無關乎大義,隻因為追求不同,所以選擇也不相同。
“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裏?“梁景瑜見話題有些沉重了,便打破了這份沉重道。目前楊書羽還沒有參與進來,他不願意讓他過多的接觸到這些派係之爭。也許一開始,他是強迫著將人給綁到船上來,為的不過是自己能站得更穩。可如今,隨著相識,他的心思也變了,他能夠說為了自己了,但是卻拿不出傷害朋友的勇氣了。
“我想回富水城。“
楊書羽說完,梁景瑜便沉默了,悶悶的抬眼盯著楊書羽,楊書羽被他的神情搞得不甚自在道:“如何,富水城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那倒沒有,不過有個人說下午會回富水城。”梁景瑜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論交情,他不及一白深,論默契,他也不及一白。陳一白,楊書羽,就如同陰陽兩麵一般,相互吸引,也相互融合。他插不進去,也不打算插進去。
楊書羽一看他的神情,便知道這個人一定就是陳一白了。明明這兩個人才是兄弟,可偏偏這麼的別扭。不過算來,也有大半個月沒有見到陳一白了,楊書羽難免也覺得有些擔心了。
兩人走到軍營門口後,才得知陳中尉一刻前便離開了。梁景瑜和楊書羽撲了一個空,先開始都很錯愕,但隨即又覺得好笑。兩個人笑了一會兒,梁景瑜正準備開口找車送楊書羽回富水城時,身後傳來了汽車鳴笛的聲音,兩人一回頭便見一輛車停在身後,坐在駕駛室裏的赫然就是王振。既然是王振,那麼車裏坐著的就一定是陳一白了。楊書羽眼睛一亮,身子比話語先動,已經走了過去。梁景瑜遠遠的看著楊書羽走到窗前敲了敲玻璃,然後車門便被從裏麵打開了。楊書羽停了一下,抬手朝他搖了搖,便坐了進去。車掉了一個頭,又離開了。
這兩個人呀!梁景瑜似笑非笑的看著車消失在視線裏,笑著,卻有些苦澀了。到了他這個位置,友情、親情、愛情都成了一種換取利益的工具了。他本來已經習慣了,卻偏偏遇見了這些人,這種感覺很不妙呀。
“武漢之行可還順利。”坐在車裏,看著車行走在熟悉的道路上,楊書羽開口問道。窗外是一片田野,綠油油的,看上去生機盎然。偶有農民在田間勞作,隨後又消失在視線內。春末了,正是萬物複蘇的時候,大地回春,天氣回溫,百廢待興。
陳一白點了點頭,隨意的靠在車椅上,顯得有些疲憊。楊書羽伸手過來,陳一白下意識的躲了一下,但後來就忍住了。楊書羽的手指在碰到他的眉心後,便停住了,然後輕輕揉了揉道:“不要什麼事情都自己扛著,一白。“記憶中的陳一白一直都很堅強,就如同一個堅實的盾牌一樣,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遇到什麼麻煩,他都是那麼的從容,那麼的穩重,那麼的冷漠。即便父母雙亡了,他也沒有見到過陳一白的眼淚,反而是自己哭的那麼狼狽。這個人不會哭,在外人眼中就如同冷血。但是楊書羽卻知道這個人冷麵之下的心是那麼善,是那麼真。
“你可以試著相信我,相信身邊的人。“楊書羽輕聲道。他一說完,陳一白便直直的望了過來:”每次最先哭的人不是你嗎?“
額。楊書羽瞬間便收回了手,哼哼的撇開了視線。
看著他如同孩童般的樣子,陳一白忍不住笑出聲來,即便長大了,即便有了四年的離別,眼前的這個人還是和當初一樣,軟糯、平和。而他最希望的,難道不就是這樣嗎?
楊書羽沒問追問他為何會半路折返,而陳一白也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休息,就如同很多年前,楊書羽抱著書苦讀,而陳一白就趴在不遠處睡覺,微風拂麵,歲月靜好。
陳一白將楊書羽送回楊家後,便離去了,臨走時,楊書羽問他打算在富水城呆幾天,他想了想,說大概明日便會回去。時間太倉促了,畢竟是有軍職的人,公務纏身是自然的,楊書羽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點了點頭。陳一白見他神情落落,便道:“晚上來家中做客可好,我讓王振去備些野味,再準備一些小酒。”
野味美酒。即便楊書羽不是貪嘴之人,也隱隱有些心動了,很快便答應了。說來,回京平縣後,還沒有喝過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