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一.比如現在的你,同你眼中的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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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咳咳咳……”
梁洛洛已經快要睡著了,忽然聽見張宇成在不停的咳嗽。
“你怎麼了?“
“好像有點感冒了。”張宇成揉了揉鼻子。
“怎麼好端端的就感冒了?”
“估計是被子太薄,著涼了。”
現在已經到了10月份,氣溫相較於之前確實又涼了不少。尤其是到了晚上,差別更大。張宇成編的這個理由,聽起來非常合情合理,一點也沒有讓梁洛洛起疑心。
“那我把我的被子也給你蓋吧。“
“別,這樣你可能也會感冒的。”
“那怎麼辦?“梁洛洛問。
“不然你過來跟我一起睡吧。”
“啊?“
梁洛洛感到很吃驚。
“可是床太小了吧。”他道。
“不會,我們擠一擠能行的,而且也暖和。”
梁洛洛還是有些不願意,他總覺得兩個大男生睡在一起很別扭。
張宇成見梁洛洛似乎不願意,決定轉別策略,實行B計劃。
“還是算了,你還是睡你那張床,我感冒了,一起睡恐怕會傳染給你。“
“那你怎麼辦?”
“我忍忍,沒事。“
梁洛洛聽他這麼說哪真的忍心讓他一個人受涼呢,他吃軟不吃硬的心理被張宇成成功的利用了。他現在有些心疼張宇成,覺得不答應他的話對不住他。
“那我跟你一起睡吧。”
“別了,你就自己睡吧。”張宇成假裝拒絕,心裏則已經有些得意了。
梁洛洛不知道自己已經上了張宇成的鉤了,還覺得這人真的是擔心會把感冒傳染給自己才不願意的。他心裏反而對張宇成添了些好感。
“沒事,你是受涼才感冒的,這樣的感冒不容易傳染,我跟你睡也沒關係的。”他笑道。
張宇成這條大尾巴狼見梁洛洛如此善良,尾巴已經快要翹上天了,可表麵上還是要裝作十分愧疚的樣子。
“那好……謝謝你啊。”
張宇成成功的把人騙上了床。
這人雖然強,脾氣也差,但性格還是十分單純善良的。他美滋滋的想著。
兩個人睡一張病床果然還是有點擠,梁洛洛將身子努力往邊上挪,好給張宇成更多空間。張宇成的手臂緊緊貼著這人的背,他側過頭,剛好看見了梁洛洛那白皙的脖子。
他隻恨自己不能翻身,不然就可以抱著這人睡覺了。
隨著深夜的來臨,病房的燈也自動的滅了,隻有床邊微弱的熒光燈依舊亮著。梁洛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睡了又醒了的緣故,現在反而有些睡不著了。張宇成就在他旁邊緊緊挨著自己,他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男兒的體溫。
他忽然覺得內心有些躁,難以平靜下來,那人的呼吸明明很淺,可聽起來確實那樣的沉。就好像江麵上一起一伏的小船,就好像夏夜裏難以歇止的風。
“你睡了嗎?”
“還沒。我以為你睡了。”
“睡不著。”
“我也是,石膏打在腿上,還有些不習慣。“
“你以前也有受過傷嗎?“梁洛洛心想反正睡不著,那還是跟這人繼續聊天吧。
“有過一次。“
“那次是怎麼了?也是腿受傷嗎?”
“不是,比這嚴重,肚子被人捅了一刀。“
“啊,怎麼會被人捅?誰捅的?”
“收房租的大叔捅的,那次因為我奶奶交不起房租了,他便要把我們趕出去,我那個時候剛好回家便看見他在推我奶奶,我以為奶奶被他打了,就跟他打了起來。那個時候年紀小,還不懂事,打架也不知道適度,就拿玻璃瓶砸了大叔的頭,他一下子惱了,也拿刀捅了我。現在想想,那個時候真的是不要命,什麼都敢做。“張宇成笑著道,事情已經過去很久,盡管還記得,但更多的還是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很幼稚,太極端了。那個時候的恨與恐懼,早就已經被忘記了。可這件事情在梁洛洛聽來卻還是令他很震驚,不隻是張宇成被人捅過這一點。讓他意外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你說你奶奶交不起房租,但那個時候你爸爸媽媽呢,他們在哪裏?”
“我爸媽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便去世了。出車禍死的。我是跟著我奶奶長大的。“
“怎麼會……”梁洛洛敏感的心體察到了張宇成話語裏流露出的低落,他不知道此時還該不該繼續這個話題。
“對不起,好像說到你的傷心事了。”
“不算傷心,我對他們也沒記憶了。一個人不會為自己沒印象的人而流淚的,即使那個人是你的親生父母。“
“這樣嗎……”梁洛洛也沒有父親,而且盡管他對於這個父親沒有什麼印象,在外麵也總是逞強說即使沒爸爸也沒關係,可內中的苦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有時候看見其他小孩總是被父母牽著手走,而他身邊隻有自己的媽媽,甚至有時候還沒有,他心裏便會產生一絲對父親的渴望,如果自己有爸爸的話那就好了。
“應該還是會有難過的時候吧。“他道。
“你怎麼知道?我說了我對他們已經沒印象了。“張宇成偏過頭,看著他。
“我也沒有父親,我覺得我能夠理解你。盡管大多數時候我也覺得沒爸爸沒什麼關係,可有時候還是會想要有一個爸爸。”
“原來如此。”他看著梁洛洛的眼睛,黑暗中那雙眼睛好像在散發著光芒。
“誰會不想呢。誰也不想什麼事都隻能自己一個人麵對,沒有人在身旁陪伴吧。”他歎了口氣。梁洛洛從那聲歎息裏聽出了他肩上挑著的重擔。
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竟然感覺緊張了起來,心裏七上八下的,為的是張宇成會不會繼續告訴他。他覺得他會繼續告訴自己他以前的事情,可他又覺得不會。他細膩敏感的心,能夠體會到枕邊人心裏的矛盾與糾葛。
張宇成沉默了,周圍都靜了,靜的聽得見門外扶梯上的人們輕輕的走動聲。
“算了,不說了。“張宇成不知道該如何講,這麼多年來,有什麼事情他都是一個人扛過來的,盡管他也才16歲,可他自己吞下的刀子,卻比旁人多了太多。他的心變得比旁人更加強大,但同時,卻也因為忍受了太多的痛楚而變得麻木。他懂得很多做人的技巧,可一旦關乎真正的感情了,他就會變得更加的無能,他沒有梁洛洛那樣細膩,也沒有他那樣的靈氣。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喜歡上梁洛洛的原因。
環境成就了一個人,卻也掠奪了一個人。
“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吧。“梁洛洛道。
“你不好奇?”他以為照梁洛洛強勢的性格,他會要求自己繼續說下去。
梁洛洛點了點頭。
“為什麼不繼續問?“
“你不想說是有你自己的理由吧,我自然要尊重你了。”梁洛洛道。
他的本質是善良的,他願意去理解別人,外表的強勢隻是他為了保護自己而豎起的一道屏障,但一旦來人向他展示出了自己的弱小與無助,他也會表現出真實的自己,那個最柔軟最細膩最無害的自己,就好像卸去了刺的小刺蝟,隻剩下最本真的可愛了。
“謝謝你。“他笑著看著他。梁洛洛看著他的笑容,忽的臉紅了,羞澀的將目光瞥向了一邊。
“我可以摟著你睡覺嗎?”張宇成問他。
“為什麼要摟著?”
“太擠了,我手有些放不開。”他這次沒有說假話。
梁洛洛這才注意到原來不隻是自己在作退讓,張宇成也為了不擠著自己,而將手放在自己與他身體間那狹窄的空隙裏。
“嗯。”梁洛洛這次沒有抗拒,張宇成雖然沒有跟他完全的袒露自己的過去,可他已經告訴了一點關於他自己的事情,隻是那一點點的心事的袒露,便已經讓梁洛洛對他產生了親近感了。
張宇成將手臂放在梁洛洛的脖子下,梁洛洛躺在他的臂彎間,麵孔靠著他的胸膛。
“如果手麻了就告訴我,我可以再給讓你點空間。”
“不會,這樣就很好。”
梁洛洛有意識到這樣的姿勢其實是有些曖昧的,盡管他們隻是兩個男生,可這樣的姿勢,其實也可以說是依偎了吧。
他就那樣依偎在了他的懷中。
他並不覺得別扭,一切都好像很自然,就好像這個懷抱本就是屬於他的,這個人,臂彎裏的位置,就應該是他的,也必須由他來占有。
“我小時候確實經常會為沒有父母而傷心,可我記得在我11歲那年,我偶然間上過一個老師的課,那個老師他是一位心理谘詢師,他在那堂課的最後告訴我們,這個世界上,哪怕隻要有一個人還把你看的比他自己要重要,那你就是有價值的。你的價值就不是別人能夠輕易否定的。”張宇成忽然道。
“他的話讓你想到什麼了嗎?”
“我當時想起了我的奶奶,我想起我雖然沒有爸爸媽媽,但我還有奶奶,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我不能沒有她,她也不能沒有我。“
“我懂了。“
“嗯。我有時候也會絕望,可是從那天之後,便不再了。既然自己始終是有價值的,那何必因為眼前的困難而自暴自棄。“
如果輕易的就埋怨自己了,選擇放棄了,失去的不隻是眼前看見的一切,還有未來的不知道的一切。
就比如現在的你,同你眼中閃爍的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