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深穀下潺潺的流水在夜的撩撥下卻顯得有些倉促，一人高的野草隨風搖曳，依稀從密集處傳出刻意壓低的人聲。
    “小楓，我們的人大部分都被那個漠沄山莊的季將臣派人攔在了城外，一時半會恐怕沒有辦法脫身，這可怎麼辦？”
    來人神色慘白，衣服上還有幾道明顯被利刃割破的傷口，想必也是經曆了一場苦戰才能到達這裏了。
    “蘇伯伯，對不起，讓您老人家受傷了。”
    扶著來人坐在邊上的石頭上，晴楓心裏感到愧疚極了，都是自己的一意孤行才讓這些人受到如此的顛簸。都怪自己太過任性了。
    “沒事，這不能怪你，蘇伯伯不礙事，這點小傷我還不看在眼裏。”說著還一蹦三尺，真是讓人無法想象。
    “咳咳。”
    “蘇伯伯，您快坐下，別逞強了好嗎？”
    輕輕拭去嘴角的獻血，蘇睿泓也沒辦法再假裝下去。
    這個孩子就像自己的女兒一般，雖然外表總是一幅冷然的樣子，可是心地卻很善良，要不是那個嶽老頭被那雙手鐲迷失了心智，這孩子就不用背負如此深沉的罪責。
    “蘇伯伯，那邊的小木屋你先暫且住下吧。後麵的事情，我會安排妥當的，您盡管放心在這裏養傷。”
    從隨身攜帶的藥包裏拿出傷藥交給蘇睿泓。心裏不禁更加難過。
    “這些傷藥您就先服下。您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就先回去穀裏，以免出來太久被人發現了。”
    “小楓。你聽蘇伯伯講兩句話。
    那個嶽老頭和我們兄弟幾個都是穿著一條褲子長大的，如果你執意要報仇，我們這些個老頭子拚了命也會幫你的。
    其實，蘇伯伯知道你心裏也很苦，如果你不想報仇了，蘇伯伯也不會怪你的。隻要你開心就好。孩子。”
    不敢轉身看向自己最敬重的長輩，也罷了，本就不該讓他們趟這次渾水。
    “謝謝您，蘇伯伯。我先回去了。您好好照顧自己。明天我會再來看您。”
    看著晴楓消失在黑夜裏的背影，蘇睿泓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個傻孩子，為什麼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呢。
    都是嶽老頭，你這個混蛋，把你女兒害得如此苦，要是你還在世，我們幾個兄弟定把你揍得趴在地上起不來，看你還敢不敢。
    ******
    避開了後山的守衛，終於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外人麵前的偽裝終於能夠脫下了，看著紅木雕刻的床頂，晴楓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下來。
    “爹爹，別走。”
    驚叫地從睡夢中坐起來，冷汗噙著背脊滑落在絲質的錦被上。爹爹，還是無法忘記，為什麼還是無法忘記。
    “小楓，小楓，怎麼了，是不是又做夢了？”
    聽到女兒的哭喊，匆忙地從隔壁的房間跑過來，連外衣和鞋子都未著。
    “娘。”
    終是忍不住了，一切的一切冗長的該死的都結束吧，別再糾纏著我的女兒了。她還隻是個孩子啊。
    “娘陪你睡，不怕。”
    像幼年那般將晴楓的手捂在自己的手心裏，讓她靠著自己柔軟的胸部。像母豹子一般守護著自己的孩子，孩子，你才是娘唯一放不下的，沒有仇恨，沒有仇恨了，娘會好好的保護好你。
    ******
    “娘。”
    窒息的感覺就是如此了吧，沒有空氣，像被人剝奪了呼吸的權利。當那把劍刺進娘親的身體裏，自己才終於明白，原來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嫆姨，您為什麼要這般傻，為什麼要為我擋下這一劍？為什麼？”嘶吼出自己心裏的苦，歐陽明月的心一寸寸被剝離。
    雖然當年嶽管家背叛了自己的爹爹，但是這十年來，嫆姨卻待自己如親生兒子，更不用說當年將他從醉心花中抱出來的恩情。可是，如今，為什麼，到底為了什麼？
    “傻孩子。”無法抬起手臂，隻能溫柔地看著自己的哭得像淚人的兩個孩子。“不哭，咳咳…月兒，。你和小楓都是我最疼的孩子，咳，我不想看到你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受傷…月兒，你不要怪小楓，她隻是忘不了，她不想這樣做的。”
    “月兒，你原諒她…原諒…她…答應嫆姨。”
    “阿姨，您不要再說了。我根本沒有怪過晴楓。”
    “娘，您不要再說了，隻要您能活著，我什麼都答應您，您要我不報仇我就不報仇，好不好，娘，您別睡，別睡。我求求您了，別睡，好嗎？”
    “我好累，這十二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悔恨和痛苦中，我好後悔當年帶你進穀，要不然你。。。你也不會為了報仇勾結白洛城，放地們進。。。進絕命穀，咳咳。。。我好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