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花事了之醉荼蘼 第五十三章 花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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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萬香樓。
大美人的腳下滿是瓷器被摔碎的碎片,瓷白色的青花色的,雲嫵彎腰收拾破碎的殘片:“尉遲嘉人你發甚麼失心瘋!你這些瓷器可都是老娘我跑出去給你買回來的,麻煩你摔之前過問下我的意見!省得都摔沒了還要我再去給你買!”
梅嬰對她輕輕搖了搖頭道:“穀主,您交代的事我已經親自探查過了。”
大美人的手臂支在妝台上,無力的扶著額頭道:“說。”
梅嬰又道:“穀外確實是留了薛姑娘手下的三個人,一人叫莫涯是南宮公子身邊的門客,武器是兩把小型板斧,咱們的人已經與他交過手了,戰鬥力較持久前期爆發力強耐力也還可以,輕功不錯弱點是年紀有些大,體力支撐方麵略顯薄弱,一人叫小禪是個看起來年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愛吃棠棣糖身邊沒有武器,沒有看出身體上有習武的痕跡,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所以暫時沒有安排咱們的人與她交手,戰鬥力情況一概不詳,還有一人打扮怪異裝腔作勢,妖妖媚媚不男不女,聽說是五行宮土宮的人,身邊最厲害的蠱毒是金蠶蠱。”
大美人聽她說完又道:“隻有這一些?其他的呢?”
梅嬰想了想又道:“對了,五行宮的這人名叫千羽,大千世界的千羽毛的羽,喜歡薛姑娘身邊的逸塵公子,而且據小禪姑娘說,在來的路上一直是他們兩個人住在一齊,進穀之前薛姑娘為了這事還發過一回火,兩個人吵了起來吵得很凶。”
“是哪一個跟慕藻吵起來的?”
“名叫千羽的那個。”
“那人的武功怎麼樣?”
梅嬰搖了搖頭道:“據派過去的人反饋回來的消息,說這人身手速度力量都一般的不能再一般,隻有手中的毒蠱有些威懾力。”
大美人斜了斜目光道:“你現在就去把他給我帶進來,另兩個人派人控製住,堅決不能放進穀來,必要的時候可以直接殺掉,總之不要留下後患。”
梅嬰躬身施禮:“我明白,穀主放心。”
“雲嫵也一齊過去。”
“老娘不去!”
大美人剛想開口梅嬰又道:“可是穀主,那兩個人可是薛姑娘的手下啊,您若是貿然下令殺掉他們,萬因此一惹惱了薛姑娘,您要如何同她解釋?”
“你能確定是慕藻手下的嗎?可我聽說這兩個人一直跟在南宮公子身邊的。”
梅嬰再次躬身施禮:“還請穀主三思而後行,人死畢竟不能複生,即便人是南宮公子身邊的,總還是跟著薛姑娘一齊過來的,她的麵子您總是要給的,若處置不當鬧得僵了,大家日後都不好相處。”想了想又加了句“況且薛姑娘的性子您也瞧出來了,她其實不是太好相與,也不是個受欺負的人。”
大美人不耐煩的揮揮手:“先壓著,事情了結的好就放他們一齊走,了結的不好就一並殺掉,恒山的南宮家不好惹咱們也惹不起,隻要不動南宮公子的人身安全和利益,其他人多一個少一個都沒關係,五行宮的人先利用一下他的自身優勢,利用完之後視情形而定,反正他們宮主每年都會擴招新弟子,這人就算是消失在我這裏,他們宮主也絕不會為了一個無名小卒來登門討要說法。”
梅嬰點了點頭,大美人又道:“你們先不要過去接人,我還有話要對雲嫵說。”
雲嫵皺眉頭:“又要說?老娘我人都快被你給攆走了,還有甚麼好說的?”
大美人沒有接話,梅嬰頓了頓又道:“是啊穀主,上一回您說要攆雲嫵出穀,我們兩個都已經大打出手了,而且她的性子您也是清楚的,這會子氣還沒有消,不要說是找她說話,就是賠禮道歉,她也不一定能夠聽得進去。”
大美人輕輕笑了笑道:“那我今兒就親自給她賠個不是,看她還能說甚麼。”
最終大美人也隻是說說,並沒有真正給雲嫵賠禮道歉。
梅嬰把千羽帶來的時候,大美人已經快要把整個萬香樓都給撕碎,大美人交給千羽的任務是,要請他參加一場夜宴,時間就定在這一天的子時,也就是十個時辰之後,條件隻有一個,就是要千羽想盡一切法子必須請逸塵到場,夜宴的地點就安排在雲明湖的邊緣地帶,遠離凝碧宮離萬香樓更近一些。
千羽聽了大美人的話道:“穀主大人,您說的人家都已經聽明白了哦,但是人家也有一個問題想問一下。”
大美人輕輕撫了撫袖口上的雀翎刺繡道:“問。”
千羽扭扭捏捏的開嗓:“人家想曉得,薛公子那個死人會不會也來參加呢?”
“那你是希望他來呢,還是希望他不來呢?”
千羽繼續搔首弄姿,全身上下的五顏六色被他擺的到處晃:“有逸塵哥哥的地方,人家當然不希望他也過來,他過來又要跟人家搶逸塵哥哥,那多沒勁啊!”
大美人狐疑的轉頭打量他:“你說薛公子跟你搶逸塵?此事當真?”
千羽從鼻子裏狠狠哼了一聲道:“怎麼不真?他就是個死人,敢跟人家搶男人,也不到五行宮裏打聽打聽人家的名號,人家瞧上的有哪個是會跑掉的!”
大美人使了個眼色,呼啦啦圍進來七八個人,一人手疾眼快奪了千羽身上的項墜和褡褳等所有裝有毒蠱的東西,千羽還沒來得及反應,手腳就被鎖了個結實,大美人把他的項墜牢牢握進掌心裏冷聲道:“你還有十個時辰可以去做遊說工作,今天子時之前,我一定要在夜宴上見到逸塵,他不來你就得死聽明白了嗎?”
看在解藥的份上,南宮墨隻得應了大美人的邀,不敢造次的攜我去赴約。
我和南宮墨的關係素來如此,永遠都是吵吵鬧鬧之後,再由他主動低頭認錯,然後我裝聾作啞舊事不再重提,於是一切恢複如初,就像甚麼事都沒發生過,其實這是一種病態的人際關係,但我和他誰都無力去改變現狀。
大美人拿來的藥涼涼的香香的,半透明的啫喱狀,抹在身上一點感覺都沒有。
除了抹藥,我和南宮墨床頭床尾合衣坐了一夜,其間除了有問必答的舉案齊眉,也就是吵鬧過後的氣氛冷滯,天亮時南宮墨再次反水,說不同意拿我換解藥,他說他過不了自己這一關,也不想把我拱手讓給大美人。
我在他與大美人之間搖擺不定,也難以給他指出個明確方向,隻得不予作答。
午時梅嬰和雲嫵同時來了一趟,照例被南宮墨堵在門口沒能進門,梅嬰問過我的情況又問有沒有及時上藥,南宮墨答有及時上藥叫梅樓主別擔心,梅嬰便一個勁探頭張望我的所在,雲嫵背倚門框而立照舊不說話,隻叫身旁的珞雪遞了張大美人手寫的字條,南宮墨收了字條轉手遞給我,我捧著字條從上看到下。
纖絲遊長的狼毫拉線筆,大美人瘦金體的字跡謄得骨感有力度,字條上說,今晚子時他要在雲明湖邊擺一場夜宴,請我和南宮墨屆時務必一齊準點出席。
雲嫵麵目冷然的簡短的問我:“薛姑娘,我是來傳我們穀主的話的,我們穀主問,他拿來的那藥你可有按時上嗎?”
我點頭:“多謝雲堂主百忙之中來傳話,藥我都是按時上的請穀主放心。”
“那就好,我們穀主還問,不知南宮公子決定好放人的時間沒有?”
這事我還沒有做通南宮墨的思想工作,所以我們都不能隨便回答。
雲嫵瞧了我一眼,嫵媚的一笑道:“希望你們不要叫我們穀主失望。”
我追問:“請問你們穀主有沒有確定下賓客名單?”
雲嫵答得幹脆:“請誰不請誰都歸穀主說了算,你們去了自然曉得。”
午時探監的談話到此為止,隻能說談得相當不順利,雲嫵沒有套出南宮墨放我的準確時間,我也沒有套出大美人確定的詳細賓客名單,南宮墨本來還想著拖一時是一時,這下可好大美人直接來了個先下手為強,請帖差人送過來,意思表示便很明白,大美人看透了南宮墨不想痛快放人,所以便從外部施加壓力,施加壓力逼南宮墨放我,也是側麵考察他的抗壓能力。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南宮墨在大美人的地盤上,不得不忍痛割愛把我送出去。
人必須放,夜宴也必須參加,沒得商量,沒有餘地,所以大美人做得更決絕。
我在心底列了下有可能參加夜宴的人選,大美人是發起者所以一定要有,我若是大美人一定不會請葉洛參加,所以沒有他,梅嬰是大美人的心腹,所以她必不可少,雲嫵,疏影和珞雪三位堂主應該會來,還有四位不太熟悉的壇主,不曉得她們是不是也會來,其他還有誰我就不清楚了。
不過我私以為大美人此舉委實是忒興師動眾,就算是逼南宮墨放人也斷不至如此,無論如何南宮墨在江湖上的實權還是有的,開罪了他並不是一件劃算的事情,我相信大美人是曉得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的,並不是有意為之挑戰他的底線。
夜宴在場的隻有五個人,大美人,我,南宮墨,逸塵還有千羽。
我看到千羽甚為意外,千羽看到我甚為仇視。
夜深人靜沒人開口說話,大美人穿得灑落如仙,風姿萬千的身影,妖孽惑人的瀟灑,從我這一處角度望過去,真是瞧風景的絕佳位置,沒有開場白也沒有說明來意,隻是垂了眼眸在喝茶。
茶香氤氳,茶粉中加了橙皮和薄荷,大美人分了一杯給我。
那茶我根本沒喝出應有的味道,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千羽身上,看他對逸塵一展妖嬈本性我就惡心的想吐,於是白眼一個接一個拋給他,回收的白眼成正比。
我不曉得這場夜宴是不是大美人的精心準備,但我覺得他在有計劃觀察每一個人,觀察每個人之間的關係,觀察每個人的實際性子,通觀全局之後再做出綜合評判,這不是我的錯覺,我的直覺素來非常準。
整整半個時辰大美人都不吭聲,隻是不斷給我斟茶,我接了帶著他體溫的茶杯,喝了一杯又一杯,每一杯入口都是苦澀的滋味,水杯映照出我眼底的疼痛讓我回味,我有些盼著有人開口打破僵局,隨便說甚麼都行。
大美人離我最近,最後一杯茶遞過來時,我聽到他問我:“都準備好了嗎?”
涼風徐徐,他的嘴角掛著淺笑,我有些迷茫的望向他。
銀白色的月光灑在他如墨色絲緞一般的長發上,光線隨著他的擺動跳躍不定,在長發上形成一個又一個的光圈:“我應該做甚麼準備嗎?”
大美人笑得雲淡風輕開口道:“南宮公子,放人的時間你定下了沒?”
南宮墨答得很是平靜:“不定下時間小爺我會帶人來?”
寂靜的夜裏,大美人的臉俊美的逼人:“很好。”
南宮墨的眼神冷了下來:“那咱們來談談解藥的事。”
“可以啊我說到做到,你放了人我就給你解藥,兩不相欠這很公平。”
南宮墨循著大美人的眼光望向我,若有所思的一笑,又是一陣沉默。
一輪月光柔柔銀色,淡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折射出大美人的秀麗光芒。
他換了個更加禮貌的聲調:“薛公子,咱們來做個遊戲,誰贏解藥歸誰。”
我好不容易才擠出一抹僵硬的微笑:“做遊戲?不是說好南宮公子放我你就把解藥給我們的嗎?為何又變了?你這甚麼意思啊?”
大美人對我盈盈而笑:“咱們來比一下,看誰更了解對方的內心世界,你贏解藥歸你莫涯和小禪的性命也歸你,我贏除了千羽其餘人都可以離開這裏,但你要留下來陪我,敢跟我比嗎?”
“你把莫涯和小禪怎麼樣了?隻要你不動他們一根寒毛我可以跟你比,你想怎麼比都可以,但是你不可以動他們,若你贏隻能留我一個人在這裏,其餘人連同解藥都要平安離開這裏包括千羽在內。若我贏我們的人連同解藥一個都不能少,我們要帶著解藥一齊走這沒問題吧?”
大美人朦朦朧朧的眼神對上我的眼神,柔柔的聲音在夜空裏蕩開:“我贏我要你,你贏人和解藥都是你的。”
我再次毫無抵抗力的投降:“就這麼定了,那你說要如何比?”
“你怎麼不先問問我,千羽是如何進穀的?”
我被他問得緊張,臉皮開始發燙:“這就開始了?可我還沒準備好。”
大美人卷翹的睫毛像扇子一樣微微顫抖:“我請他進來的,我聽說他正在跟你搶你的正牌男友,我很久沒聽過這麼有意思的事了,所以就把他找來了。”
我沉默了幾秒鍾,短短幾秒中心思轉了幾轉,然後幹巴巴的接話:“然後呢?”
“然後南宮公子我瞧上了,兩個你隻能選一個帶走留下一個給我,你選誰?”
“不是我贏我的人都歸我帶走嗎?為何要留一個給你?”
“剛剛講的是戰利品不是條件,現在才是談條件,說吧你選誰?”
千羽自戀的無法克製,拔高了嗓門大聲喊:“薛公子,你可不要選逸塵哥哥哦,逸塵哥哥可是人家的,你就是選了也沒用!”
我噌的一下雙眼放光,眼刀子直直飛過去:“死人妖你閉嘴!”
大美人故作驚訝掩嘴:“糟了剛剛忘記說,你的逸塵已經中了我的花毒,想救他就要拿南宮公子來換解藥,怎麼樣薛公子你要不要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