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樹這回的感冒和以往有點不一樣，症狀特別嚴重，吃了藥也沒管用，坐了一會兒後越發覺得頭暈呼呼的疼。
    這就像是個魔咒，越是頭暈的時候越見不得有東西在眼前晃，越見不得注意力越被那裏吸引。
    忍了十多分鍾終於忍不住了：“你能不能有點坐像，這是辦公室不是馬路邊兒！”
    蕭波停下晃動的腳尖回頭看了他一眼：“不能，我又不是有誌青年。”
    說完繼續。
    “人貴自知，你倒是把自己看得很清楚啊。”沈樹眯起眼睛假兮兮的笑著，“為你鼓掌！”
    蕭波再次停下，轉過臉盯著他看了幾秒鍾，然後收回腳放到自己的左腿上，晃！
    同時回答：“謝謝誇獎！”
    剛才放凳上還離著有段距離，這回基本等於放他眼皮底下。沈樹盯著那隻帶著虛影晃得他眼珠都出現蚊香形狀的腳感覺血氣上湧有股立馬把它擰下來從窗戶扔出去的衝動。
    “有病！”為了避免自己在體力不濟的情況下做出不理智的行為，沈樹扔下兩個字就走了。
    蕭波盯著他的背影眼中的怒惱已經沒再掩飾，打算回一句知道就好也沒有出口。
    回到部門辦公室，弘老頭的位子上沒人。沈樹也懶得管其他人，坐下趴桌上就閉了眼。
    說話聲、走路聲、鼠標鍵盤聲……所有的聲音都彙聚到一起。
    像漩渦一樣席卷全身，變成嗡嗡的鳴響。
    身體騰空隨著漩渦旋轉旋轉……
    旋出風帶走空氣，旋出雲遮蔽天幕，旋起水淹沒思緒……
    沈樹站在空中，看著一個穿深色西服的人趴在水裏下沉，不掙紮不反抗。
    腳邊落了一件淺色夾克。
    他伸手去拉，拉不到；張嘴疾呼，沒有聲……
    “小沈，小沈！”
    天外傳來兩聲呼喚，身體一陣搖晃。
    “啊！”沈樹大吸一口氣抬起頭，茫然的望向聲音的方向，滿頭大汗。
    “下班了。”雙曼容疑惑的看著他，眼中略帶憂色，“你是不是生病了？”
    沈樹回了下神：“嗯，有點感冒。那我先走了，下周見。”
    “下周見。”雙曼容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
    沈樹腳步虛浮的走出銀行大門，邊走邊琢磨剛才那個夢。好久沒有做過這麼真實的夢了，到現在還能想起那種慌亂中窒息漂浮的感覺。還有那件夾克，嘖，怎麼還會有夾克。
    天色依然是灰蒙蒙的，這裏的天好像永遠都蒙著層薄暮看不出陰晴，內斂的壓抑著。
    晚飯在早餐鋪那條街喝了碗粥，老板見他那麼大個子才吃這麼點兒滿臉的嫌棄。沈樹臉色也不大好看，爺我連這碗粥也是強迫自己吃的，您就知足吧！
    回到房間洗漱都被省略了，直接鑽被窩蒙頭睡了過去。
    昏昏沉沉的也睡不踏實，醒醒睡睡折騰到半夜開始腹瀉。
    接連跑了好幾趟廁所，拉得衝廁所的勁都快沒了，粥店老板也已經被詛咒到下輩子，還是不見好轉。
    躺回床上感覺越來越難受，終於意識到再不自救一下可能明天李嘯天就能在新聞裏看見某某青年因感冒英年早逝在酒店的搞笑新聞後才咬牙穿衣。
    值夜班的是個普通話說得非常難受的大姨，沈樹問了兩句後放棄了向她求助的打算，絕望的轉出門去。
    街上靜得幾乎不見人影，半天也沒等到出租，連黑車都沒看見一輛。
    無力的靠在街燈下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