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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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舒抬手把額頭前被汗水浸濕的碎發往後一抹,從包裏掏出水喝了一口,粗喘著氣,心裏估摸著離目的地應該還有二十多分鍾的路程,把水扔回包裏繼續趕路。
自從陳舒搬到白奕家,第二天就離開算起,這已經是陳舒離開的第六天了。
要說起陳舒出遠門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和陳樺的那通電話裏說的菜譜,說起來這件事也有很多年了,那時候的陳舒也才有三四歲。
這是一件很老套的事情,那時候陳樺家很富有,家裏收了不少下人,而周雲就是他們家裏下人的其中一個,但是周雲和其他的下人不同,周雲也是富貴人家裏出生的,那一年戰亂,周雲因為擔心自己遠在他鄉的兒子,一個人偷偷跑了出來。
但是很不幸的,她遇到了很多人都遇到的事,半路上,周雲被過路賊給打劫了,為了保命,周雲隻能將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交了出去。
也好在那些過路賊隻要錢,沒有對周雲起其他的心思,不然在那個年代,以女人對自己的貞操的看重程度,周雲很可能會因為自己的“不潔”,而自行了斷也說不定。
身上沒有錢財的周雲一個人遊蕩了兩天,兩天兩夜沒有進食,最終疲憊的暈倒在山路上,那個年代常常死人,所以有人看到了也不當回事,都隻是認為周雲也是個死人。
老爺子是個熱心腸,看周雲還有氣,把周雲帶回了陳樺家裏照看,周雲醒來和老爺子說了自己的經曆,老爺子就可憐周雲,請求陳樺將周雲留下做工,好讓周雲有了錢早點去看他的兒子。
陳樺原來是不肯的,直到看到周雲,一口就答應了下來,隻因為周雲長的實在水靈,原本隻是因為周雲長的好看而收留人的,沒想到周雲燒的一手好菜,比老爺子做的還要可口不少,陳樺就更樂意收留周雲了。
陳舒終於看到了空中緩緩升起的炊煙:到了。
“大姐,請問這裏有沒有一戶姓趙的人家?”陳舒在一個正在擇菜的婦人前麵停下了腳步。
周雲的丈夫姓趙。
婦人放下手中的菜葉子抬起頭,就看到了一個清秀的少年,對她笑的溫和,陳舒的笑很有親和力。
婦人趕忙把滴水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把一旁的矮凳遞給了陳舒,笑著問:“小夥子來找人?”
陳舒雙手借過矮凳道謝:“謝謝,請問這裏有姓趙的人家嗎?”
婦人仔細的想了想,慢慢搖了搖頭:“沒有,這裏沒有姓趙的人家。”
“沒有嗎?”陳舒的眉頭微微一皺,他應該沒有記錯周雲給他說的地址才對,陳舒換了個方向繼續問:“那以前這裏有過姓趙的人家嗎?”
婦人仔細的把腦海裏的記憶重新整理了一遍,手掌往大腿上一拍,說道:“還真有姓趙的人家,不過那家人已經搬走好幾年了,都不太記得了。”
陳舒驚喜自己沒有記錯,又失望周雲已經搬家了:“那大姐,你知道趙家搬到哪去了嗎?”
“嗯…好像是搬到重慶去了。”婦人有些可惜的說:“那趙家原先是開餐館的,他家做的菜遠近聞名,好吃又不貴,自從他們搬走後,再也沒吃過比他們做的還好吃的菜了。”
重慶嗎?陳舒的眸子劃過一抹暗光,陳樺也在重慶呢…
婦人突然轉頭看向陳舒,好奇道:“小夥子,你找他們幹什麼?”
陳舒早就想好了措辭。
“其實,是我爸以前吃過他們做的菜,現在很想吃,我才跑這來看看。”陳舒緩緩低下了頭,手撫上了眼睛,聲音裏多出了些悲傷:“我爸現在得了病,估計要不了多久就……”
陳舒的肩膀輕微的顫抖:“現在他唯一的願望就是嚐嚐以前的吃過的味,所以我才想來看看。”
婦人沒想到自己的一個問題扯到了別人的傷心處,連忙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慌亂的安慰陳舒:“小夥子,你別難過,人死了也不會離開你的,他們都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守護你的。”
陳舒也是有些愧疚欺騙婦人的,但聽到婦人的話又有些樂了,老爺子以前也經常這麼說,以前天天抬板凳坐到門前看星星,進屋的時候一身的蚊子包。
想歸想,陳舒可沒忘了眼前的婦人,陳舒抬起頭朝婦人感激的笑笑,隻是笑容怎麼看怎麼牽強:“那大姐,請問那家人的領頭人叫什麼?”
陳舒笑的讓人心疼,婦人憐惜的拍拍陳舒的肩膀,回答道:“那家的男人叫趙屜品。”
什麼?陳舒心裏一顫,趙屜品,這個人不就是陳樺的商業對頭?這兩年他們明爭暗鬥的還挺厲害,難道是同名同姓?
陳舒把心裏的驚訝壓了下去,繼續問:“大姐你知道他的兒子叫什麼嗎?”
“知道,好像是叫趙薪。”
陳舒剛剛壓下去的驚訝直接變成了驚愕,這兩個人的名字都對上號了,不可能這麼巧吧?
可是不對勁,陳舒的眉頭皺的死緊,因為聽說陳樺被人打壓,他還有些幸災樂禍,所以特意上網查了查是誰這麼給力,查出來的不多,簡單的家庭條件還是能查的。
但是,查出來的有店老板的兒子,連趙屜品家裏的老人等等都有,卻單單唯獨沒有周雲,這幾年好像也沒聽說過趙屜品有個老婆。
再者說如果周雲在的話,不可能不認識陳樺,更不可能認不出來陳樺餐廳裏做出來的菜,和她們做出來的味道是大相徑庭的,難道就不會起疑嗎?因為周雲說過,他們家的菜譜是上幾代人傳下來的,是獨家秘方。
如果是這樣的話,周雲就不可能不知道陳樺偷了他的菜譜才對,但是問題是,周雲一直沒有露過麵,或者說,一直都沒有周雲這個人出現過。
陳舒假裝思考了一下,用疑惑的語氣向婦人詢問道:“那趙屜品的妻子好像是叫周雲是嗎?”
婦人的臉上浮現出了嫌棄:“早就不是了,那周雲就是個該被浸豬籠的。”
陳舒心裏的疑惑就像是一口常年不用的水井,越來越深。
“是發生什麼事情嗎?”
說到周雲的事情,婦人臉上是明晃晃的厭惡:“那女人當時一個人偷偷離家,說是出去看他兒子,沒想到,居然是出去找了個漢子,不守婦道。”
不對,這不可能,陳舒雖然那時候還小,但是通過他和周雲的接觸,他知道周雲絕對不是這種人,和周雲在一起的時候,周雲和他說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家人,眼中流露出來的幸福做不了假。
陳舒在家裏不受寵,也就老爺子那時候對他好,他也就喜歡往老爺子這跑,周雲是老爺子撿回來的,自然也就對老爺子比較親近,一來二去陳舒和周雲也熟了起來。
陳樺年輕時候長的也不差,對周雲也起過不該有的心思,對周雲也是獻媚討好的很,但是都被周雲明裏暗裏的一一拒絕了,周雲一心都是自己的家人,又怎麼可能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要不是因為身上沒錢,隻能在陳樺那裏做工賺錢,周雲早就離開了。
“照大姐你剛才說的,那趙屜品也算是大戶人家了,又怎麼會再去找其他人呢?”陳舒仿佛很是疑惑不解的問。
“誰知道她的。”婦人笑的很嘲諷:“也許是好日子過慣了,想過過苦日子,他找的那個男人可是別鎮出了名的地撇無賴。”
陳舒打著好奇的目光試探:“那周雲是離家多久才被人發現她找男人的?”
“還真有點時間,她半年後,那個男人找上了趙屜品,要趙屜品給他錢,說他幫趙屜品照顧了半年的老婆。”
不對,那半年周雲都在他家裏,怎麼可能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後來周雲回來過嗎?”
婦人往旁邊“呸”了聲:“她有臉回來嗎?趙屜品去找她的時候,周雲已經走了。”
陳舒狀若無意道:“趙屜品就沒有想過是那個男人亂說的嗎?”
“那個男人連周雲身上私密部位的胎記都說出來了,怎麼可能是假的。”婦人更加不屑:“虧趙屜品在她失蹤的時候到處找她,白瞎了眼。”
陳舒在腦海裏把小時候的記憶,一遍又一遍仔細的檢查,試圖尋找自己是不是忘了些什麼重要的細節。
等等,陳舒猛地一激靈,陳舒腦海中閃過一個奇怪的片段,當時周雲離開的很莫名其妙,甚至她離開的消息還是陳樺告訴陳舒和老爺子的。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沒有一點要走的樣子,過了一個晚上,就突然消失不見了,連行李都沒來得及沒收拾,現在想來,周雲走的太過突然了,突然到他們都來不及反應,周雲就已經從他們的生活裏消失了。
雖然陳樺對他們說周雲是錢存夠了,所以迫不及待的就走了,但是就算再怎麼著急,照周雲的性子來說,她的教養不會做出這種不辭而別的事來。
再往細一點的方麵想,陳樺當時的表情也有些不正常…
一個大膽的猜測逐漸在陳舒腦海裏誕生,並且他現在急於去證實這個猜測,又不斷希望這個猜測被推翻,周雲小時候對他也不錯,陳舒心底是不希望周雲出事的。
“大姐,您知道周雲找的那個男人叫什麼,住在哪嗎?”
“叫顧勤,家住在XX地,坐三小時車就到了。”婦人提醒陳舒:“你別因為好玩去找他啊,那個人就是個無賴,被纏上可不得了。”
陳舒溫和的笑笑:“我就是好奇,不會給自己找麻煩的。大姐,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不去吃個飯再走吧。”婦人挽留陳舒,這個小夥子她喜歡。
陳舒起身向婦人道謝:“謝謝,不麻煩了,菜是找不了了,我想快點回去照顧我爸。”
陳舒把他爸抬出來,婦人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和陳舒道別,隻是和陳舒說以後可以來玩玩,陳舒自然不會拒絕,陳舒和婦人心裏都清楚,答應了和來不來不掛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