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人都發現了慕月和白秋練之間關係的微妙變化。
    究竟是什麼，沒有人說得清楚。隻是感覺，兩個人似乎較之以前，更為親密了。連一貫看慕月頗為不滿的呂老師，都在某一次邁進教師的時候，震驚地望見這樣一幕：
    白秋練俯下身，手指在慕月的作文本上指指點點，附在他的耳邊小聲地說著；而慕月一邊點頭，一邊把白秋練所說要點一絲不苟地記錄在本子上。
    也是奇了。呂老師想，不由就笑了起來——大概這孩子終於開竅了，知道要考頂尖大學不能完全依靠數理化的支撐。
    呂老師走到講台上，輕輕敲擊平一下台麵：“好了，現在大家準備一下上語文課。哦對了，慕月。”
    “嗯？”慕月條件反射般地抬起頭，沒辦法，他太熟悉語文老師的音色了。
    “下課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啊？”
    “啊什麼！再廢話還是出去吧！”果然，這才是小矮子和他正常的對話模式。
    下課以後，龍薇滿含同情地走過來拍了拍慕月的背：“又被小矮子叫過去喝茶了，心疼你一秒鍾……不過，話說你身材好好。”
    龍薇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倒讓慕月愣住，即而笑著翻了個白眼：“哥的身材一向很好，你才知道麼？”
    他家裏的父王母後對他的各方麵皆是非人類的高要求好吧。
    可是，龍薇這廝說著說著居然開始“上下其手”，一邊“哈哈”地笑著，一邊開玩笑一般地在慕月身上到處亂碰：“誒喲，這細腰~誒喲，這結實的腹肌……”
    就差沒有直接掀起他好哥們身上僅存的一件白色T恤大飽眼福了。
    然而，龍薇忽地就感覺手臂上一陣吃痛，她驚訝地望見白秋練不知何時來到兩人身邊，正麵無表情地握住她的手腕。
    “適可而止吧。”淺淺的笑意，卻是說不出的瘮人。
    龍薇禁不住一哆嗦，同時回以怪異的目光：“我怎麼啦？”
    我倆一塊兒光屁股玩到大的，一直是這樣啊。
    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白秋練語調中冷漠敵意的來由。
    “誒，好啦好啦。”慕月趕緊打圓場，“我先去小矮子辦公室咯，你們可別太想我~”
    “嗯。”“快滾啦！”
    白秋練和龍薇幾乎同時說道。
    “喏，這些是我高中時候整理的作文筆記，還有其他的一些語文相關的心得，你拿著。”呂老師說著遞給慕月厚厚的一大摞本子，有些經過了數年的時光，封皮些微地泛黃，卻仍然可以從壓得一絲不苟的平整頁腳看出，整理者的細致、用心。
    看來小矮子以前是個死優秀的學霸嘛。
    “哎哎，我說你沒事發什麼呆啊。”呂老師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啊，並沒有。”慕月狡辯。
    “我管你有沒有。”呂老師客氣地翻了個白眼，“你隻要能夠好好學語文，我保證不管你。”
    “真的？”
    “廢話。”頓了一下，她又說道，“不過，你這個頑固分子是怎麼想通的？不是說你家長都已經放棄了你的語文課，讓你四處參加理科競賽麼？”
    “呃……”
    是啊，他是怎麼開竅的？
    也許是那天聽白秋練說起前塵舊事，他想要重新做回那個滿腹經綸的慕廣寒。
    也許是因為有白秋練的親身指導，即便是再枯燥乏味，他也覺得興致高昂。
    也許，隻是因為，那個人說，慕月，我們在一起吧。
    所以，他拚命想要追上那個人的腳步，等到自己能夠肩並肩地站在他的身邊，然後毫無後顧之憂地，同他在一起。
    “嘻嘻……”
    “我說你傻笑個什麼勁啊？”呂老師向他投去關愛智障的目光，“才誇了你半句就開始瞎嘚瑟……”
    她話還沒有說完，慕月就轉過身，拋下一句“老師我回去學習了”，匆匆地跑出了辦公室。
    班主任笑著走過來，傾身對呂老師說：“怎麼樣，老同學，我就說慕月這孩子本質是好的吧……”
    “走開，別煩我。”呂老師瞪他一眼，繼續低頭修改學生作業。
    大概隻有曾經的同班同學，才能是這麼親近的說話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