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波瀾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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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日舒朗,雲光蒸蔚,確是晴日。
梁國二百二十六年,農曆九月十九,正是宮沉璧初登大寶之日。
皇宮內張燈結彩,紅毯羽墊,長長紅綢綿延不斷。
宮沉璧站祭台之上,十二章紋玄黑冕服,冠十二東珠旒冕,腰佩玄玉之帶,劍眉星眸,霸氣英挺,尊貴冷肅。
而衣上金龍張牙舞爪欲破空而出,傲然而立,帝王意氣直撞重霄!
今日過後,梁國一切將成為曆史,
宮沉璧會是大奉的開國之君,
大奉的江山將由他書寫!
文武百官垂首恭立,無一人敢看這位年輕的帝王!
“為君者,無負於民。司梁王朝,君且無道,禍延百姓,天命所違。定國王爺宮沉璧,通天向民,帝天英才,實為民之大幸,故君權神授掌於萬民,天命所歸。平諸國之百載禍亂,揚四海之萬裏威名。詔天下布宇內,以代君職!”欽天監蒼老聲音嘹亮高亢。
鍾鼓齊鳴,鳳簫鸞管,聲勢動地。
宮樓輝煌,千人齊列,井然有序。
宮廷的曲樂,沉穆端嚴,帶著上古傳承的尊貴凜然。
宮沉璧靜靜看著,遠處山河萬裏、攬盡錦繡,氣勢磅礴,隻令人心驚目炫。
曲終,鍾鳴散去,餘音猶在。
九重天際,東曦既駕,霞光金芒,縱橫萬裏。映襯蒼茫大地,見證一代明君起始之初!
內臣手捧金案,恭敬垂於一旁。修長的手抽出明黃聖旨,優雅展開,年輕清越、渾厚沉穩的聲音劃破雲霄,“朕既登位,改梁為奉,朕帝號,初始!萬民皆為大奉之子,今日,是為太和元年!”
響亮沉靜、淩厲清冷嗓音傳上九霄,聲震雷霆,氣吞如虎。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臣皆跪,垂身叩首,整齊劃一,層層疊疊,聲若天雷斬落,衝天滲地。
年輕的帝王居高臨下,英挺尊貴,俯瞰山河。這個曾是司梁定國王的男人,指點千軍萬馬,踏山河扭乾坤,終在二十六歲時君臨天下享萬裏江山繁華。
宮沉璧目光沉靜又寂然,看著萬人朝拜,心無澎湃。
隻是,如此日子,他不在自己身邊……
“平身。”禦旒冠冕,直濟滄海,不怒自威,帝王威勢,展露無疑。
鍾鼓既鳴,喜樂衝天。
高高的祭台下,百官朝拜,四方叩首。
霞光萬疊,錦輝炫日,金光灑滿平原荒野,而屬於初始帝的時代已拉開序幕!
初始帝由衷的感受到了,孑然一身的孤獨……
接著是太廟祭祖。宮沉璧不是皇室中人,說的難聽便是,亂臣賊子、奪權篡位,自不會紆尊降貴去叩拜司梁祖先。何況,為登基大典,太廟一早清空。宮沉璧立新朝,為開國之祖,定國王府自來血脈單薄,太廟祭祖不過一道虛禮。
月色融夜,燈火通明,將整個皇宮照得亮若白晝。
新帝於宮台之上,設席擺筵,大宴群臣。山珍海味,美食佳肴,應有盡有;美人如虹,起舞弄影,香風輕染;絲竹管弦,簫笙動聽,清歌雅樂。
宮沉璧已換繁沉冕服,一身玄色皇袍,上麵金龍張牙舞爪,魄玉腰帶,玄玉冠首,劍眉星眸,挺鼻薄唇,俊美無濤,英挺內斂。
眾臣與有榮焉,一致起身舉杯齊道,“臣祝陛下日月同輝與天共存、一統天下千秋萬代!”
宮沉璧手舉玉杯,將杯中美酒一飲而下,豪氣萬千,“免禮,眾卿暢飲即可!”
於是,觥籌交錯,對樽共飲,嬌媚舞娘,羽帶輕軟,迷醉了一場盛大筵席。
刹那間,波瀾頓生。
上百個黑衣人衝出來,蒙著麵巾,目光凝滯,劍鋒冰冷,迅速衝入人群,所過之處,皆有人血流倒地。
好好的盛大筵席,瞬間雜亂無序,叫喊尖銳,傳遍每個角落,人群散亂,哪有半分方才的喜慶熙攘?
宮沉璧始終端坐於上首,麵不改色,修長手指,輕輕把玩手中美玉杯盞。
甚至,目光平靜,宛若古井般無波,麵無表情,俊美麵容愈發英氣尊貴。
“終於來了啊……”俊美帝王抬首,輕笑一聲,“朕,等待已久了……”
司析離去之時雖已將皇城清掃一番,但畢竟有漏網之魚,許多事尚未處理,加上長平未穩,若不然他亦不會每日留於書房中忙至三更半夜。
梁元帝囚於偏殿,端陽王司承卻逃過一劫,至今不知所蹤更無法將其抓獲。
宮沉璧確是有魄力,以雷霆手段處理司氏宗室,且司承一人也掀不起巨浪,但,
不代表著初始帝願意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蹦躂!
尤其是,
宮沉璧閃過一絲煞意,
司承該死!
身旁早有侍衛持劍仗身,緊圍保護著宮沉璧。
宮沉璧好整以暇,平靜看著這場鬧劇,絲毫不為自己的登基筵席,初見血災,而惱羞成怒。往日勾魂奪魄的桃花眼泛著寒光,漫不經心掃過滿地橫屍。
初始帝少年便才名揚天下,武功蓋世無雙,十八歲時十招擊敗當時梁國第一高手!如今八載已過,其武藝自比當年更為精湛!
為首的黑衣人陰騭如毒蛇勾住宮沉璧,寶劍一指,“殺了宮沉璧!”
正是那端陽王司承。
司承目光陰狠,麵巾下的臉扭曲不已。
他一直恨著宮沉璧。
少年時,宮沉璧便鋒芒大盛,定國小王爺之名響徹京城,鮮衣怒馬肆無忌憚,而他們這些皇子,更似乎是他一人的陪襯!
後來不管鎮守邊疆,亦或留於京都,這人依舊鋒芒畢露,將他們壓得穩穩的,朝中文武大臣無一不讚,在這人麵前,皇室子弟所有光芒都黯淡失色。
──除了他那個氣息奄奄、苟延殘喘的太子兄長!
奪了屬於他的江山,
更多的黑衣人源源不斷湧出,刀光劍影,殘骸碎屍,仿若不要命一般殺過去。
無數禦醫曾預言──太子殿下活不過二十四歲!
一個纏綿病榻的太子,注定成不了一國之君,皇室不服、百官不服、百姓亦不服。
而他司承,才能自認不必他人差,將來,整個梁國都是他的!
但,司析,那般一個病骨支離的人,硬生生撐過了二十四歲,甚至,他所展示的才華令所有人為之失色!
宮沉璧,司析,
這兩人,一文一武,占據了梁國年輕一代所有日月光華!
世間萬千才子,在他們麵前,都比不得星辰來得黯淡!
“宮沉璧,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司承咬牙切齒開口,語氣裏盡是怨毒。
這一刻,他渾然忘卻,素來疼愛他的梁元帝,此時正在宮沉璧手中,生死不明!
隻有眼前這個年輕的帝王,
殺了他,殺了他!
殺了宮沉璧,
江山就是他的了,
去死吧!
……
浮華虛名,金錢美人,血濃於水,在幾近瘋狂的司承眼中,都比不得一個權字來的重要。人皆有欲,七情六欲支配著人的一生,私心越凶,貪欲越大,便幻想得到更多。
縱橫千古,因著一個欲字滅國的皇帝何其多。
如今的梁元帝,罔顧百姓,殘害忠良,排除異己,又極盡奢華,天災人禍肆意滋起,以致塗炭生靈哀鴻遍野,宮沉璧走投無路下,揭竿而起攻打梁國。
於是梁滅奉立,自立為王,也為日後的太和盛世打下根基。
而司梁皇室,終落得個國破家亡的下場。
便是前前朝後主商羽,梁國太祖皇帝攻打鄴城時,甚至還與妃嬪宮娥絲竹糜音、飲酒作樂,最後膽怯懦弱跪首降於太祖皇帝。
直至幾十載後詩人鍾鳴玉曾作《過鄴城有懷》:
千人破得兩朝都,高樓何處青夢枕。
流水載盡古今愁,尤記鄴城宮樂聲。
百年來更是流傳至今的亡國之詩。
貪念兩字,在權力至高無上的君王手中可是發揮的淋漓盡致。古往今來,有多少英雄豪傑因功高蓋主而被誅殺?真正能與臣子譜寫一段千古君臣佳話的,沒幾個。
而期間又有多少無辜百姓因為他們的貪念而無家可歸顛沛流離?
烽煙四起,戰火紛飛,兼顧各種苛政賦稅,苦的,是百姓,而最後,亡的也是自己!若每代君王都清心寡欲一心為民,又哪來那麼多的改朝換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