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之前，窗外不夜的城市正是燈火輝煌。
    “你知道嗎，”他開口，“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根本沒有指望過融資這條路徑。”
    感覺到對方並沒有想象之中的驚訝，Gakupo才睜開眼睛看向他：“怎麼？難道你早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Kaito回道，“但是我相信你。”
    “這次不怕我瞞你了？”Gakupo抬手抓住了他的手。
    “會讓人不安的隻是被欺騙，”Kaito輕聲說道，“但是，你我之間是可以——並且應該有秘密的。”
    Gakupo笑了，抓著他的手貼到自己唇邊輕輕吻了一下：“真的，有你在，真是太讓我安心了。”
    話音剛落，他卻又突然沉下聲音：“不過，這場權力的遊戲，我也該認真起來了。”
    “你要出國？”Kaito抬起頭。
    “我本來以為是沒有這個必要的，但是既然Charles已經逼到了這個份上，那我也不能再懈怠了，”Gakupo說道，“在這方麵能用的人不多，隻能是我親自過去更穩妥一些。”
    說到這裏，Gakupo轉頭看向他，突然說道：“其實，Gumi在英國讀了大學，還有我支持你的妹妹也去英國，都是有原因的。”
    Kaito看著他，卻沒有問出來一句話。
    “等時候到了，我一定會把一切都告訴你，”Gakupo轉過身，十指交叉著搭在桌子上，“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是願再去攪擾了他的清靜的。”
    Kaito不知道Gakupo所說的“他”是誰，但是他隱隱感覺到至今為止發生的這一切——甚至更早之前，所有的事情恐怕都與這位“他”有著不可分割的聯係。
    Kaito淺淺地吸了口氣，問道：“你什麼時候走？”
    “明天晚上，一切順利的話，不出三天就能回來，”Gakupo道，“不過這幾天，你可就要一個人了。”
    “我還能出什麼事不成？”Kaito笑了笑，“明天晚上……那也正好，我還能去送送你。”
    “你啊，還真是有夠心寬的，”Gakupo也笑了，伸手把Kaito拉到自己身邊，“晚點沒關係吧？再多陪我一會。”
    兩個小時之後，黑夜已經深得透徹。
    Kaito隻是愣了一下，冷靜下來的片刻卻嗅到了淡淡的香水味道，當他微微低下眼，看到抓著自己手腕的是隻女孩的手之後，心裏也大致有了數。
    你們兩人還真不愧是兄妹啊。Kaito想著，直到身後的人放開自己，才笑道：“玩夠了？”
    “你的反應倒是一點也不好玩，”Gumi退了一步靠在樓梯欄杆上，“你天天都回來得這麼晚嗎？”
    “我也不想啊。”Kaito笑了一下，轉頭看了眼窗戶。
    “別開窗簾，”Gumi看出了他的心思，“小心點為好。”
    Kaito明白她的意思，隻是問道：“怎麼這麼晚過來……啊，等等，你是怎麼進來的？”
    “還能怎麼進來啊，”Gumi晃了晃手裏的鑰匙，“你妹妹給我的——不過我想我哥那裏應該也有鑰匙吧，想進來還不容易？”
    Kaito笑了笑：“行行行，那你這麼晚過來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大事啊，就是Miku讓我幫忙把她的東西寄過去，就過來找了一下。”Gumi說著指了指那邊Miku的房間。
    “她要是真有事不就找我了，還用麻煩你過來？”Kaito笑著看了看她。
    “啊呀，就算你是她哥哥，也是個男人啊，”Gumi開玩笑地說道，“小女生的東西嘛，她不好意思找你。”
    Kaito當然知道她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在隨意聊了點別的之後，他才問道：“這次回來，你還打算再回去嗎？”
    “英國嗎？”Gumi想了一下，“還是我說過的那樣，如果決定了繼續攻讀學位的話，我還是要回去的，但是眼下——你也看到了。”
    說著，Gumi抬頭看向他：“我哥已經和你說他要回去一趟的事了吧？”
    Kaito點了點頭：“不過更多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既然他沒有告訴你，那我也不方便再講些什麼了，”Gumi笑了一下，隨即又收斂了笑意看向窗口，“總之，不能讓那些人太得意了。”
    “你一說我才想起來，前幾天你幹什麼去了？我頭一次看見你哥著急成那樣。”Kaito問道。
    “他啊，就是總把我當成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Gumi笑了笑，“不過，我倒是還真發現了點東西。”
    說到這，Gumi突然一撐欄杆直起身，抬眼看了一下四周，才麵帶嚴肅地看向Kaito，讓他意識到她要說的絕對不是小事。
    “你還記得我當時在公司看過財務報表嗎？”Gumi說道，“盡管專業就是管理係，但是這麼多年我都是不在公司的，這份報表也很難看出來有什麼問題。”
    Kaito看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不過我也和你說過我還懂點計算機吧？雖然隻是當做業餘愛好，”Gumi道，“其實也就是和幾個朋友做的程序，當時費了不少勁，也有點冒險，但是總歸還是成功了。”
    Gumi說著，突然笑了：“你猜我在那老狐狸的電腦裏發現了什麼？”
    兩人無言地對視了很久，直到Gumi再次開口，無比清晰地說出那幾個字——
    “第二份財務報表。”
    “Charles他無非就是想獨權，”Kaito道，“但是他畢竟還是董事長，隻要能解釋清楚資金的去向，恐怕還是……”
    “董事長？”Gumi冷笑了一聲，“沒有人告訴過你吧？盡管Charles在董事會可以說是獨斷一方，但是他實際上真正的股份隻有不到百分之四十五。”
    難道這就是事情的關鍵？但是那一部分股份又在誰的手裏？Kaito愣了一下。
    “抽空股份風險很大，看我哥的意思，恐怕這次他是要徹徹底底地做個了結了，”Gumi轉頭看著窗口，“資金？解釋清楚？Charles他這就是在把自己往監獄裏送。”
    Kaito看著她，最後終於開口：“你還是有顧慮？”
    Gumi沉默了一會，無奈地笑了笑：“是，你竟然看出來了。”
    “沒有證據，這份數據也不是用正當手段得到的，不可能拿出台麵，”Gumi繼續說道，“但是這件事情不解決，即使我哥成事了，恐怕以後在公司也是根基不穩。”
    Kaito的臉色凝重了一下，剛想說話，卻突然聽到了手機來電的聲音。
    “你的電話？”Kaito抬頭看向Gumi。
    “是，其實我今天是偷跑出來的，”Gumi笑了笑，“估計是我哥在找我吧。”
    “等一下，我送你回去，”Kaito喊住剛要下樓的Gumi，“現在都已經淩晨了，你一個女孩自己回去太危險了。”
    “別過來，你送我要是被什麼娛記發現曝光了，我才是真正的危險了，”Gumi說笑著跑下樓，又抬起頭望向他，“啊，對了。”
    “嗯？怎麼了？”Kaito趴在欄杆上看著她。
    “你自己一個人住不覺得太孤單了嗎？”Gumi仰起頭，“不考慮考慮去我哥那邊？”
    Kaito低下頭笑了出來，半天才回了一句：“小女孩子家的不要管這麼多。”
    Gumi也笑了，清脆的笑聲隨著她離開的身影最終也漸漸遠去了。
    “想什麼呢？”Gakupo的聲音終於把他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啊？沒想什麼啊。”Kaito回過神，抬頭看向候機大廳的電子屏幕。
    “還想騙我啊，”Gakupo笑道，“發呆都發了半天了，想起來什麼事了？”
    “不記得了？”Kaito也笑了笑，抬頭看向他，“是誰撕了我兩張機票讓我留下來的？”
    聞言，Gakupo也隻是笑而不語，直到大廳廣播的聲音響起，周圍的人群也紛紛流向登機口，喧鬧聲也逐漸遠了。
    Gakupo最後終於放開他的手站起身來：“行了，這次真的該走了。”
    “等一下。”看著周圍的人少了，Kaito才摘下墨鏡，一手拉住了Gakupo的衣角。他抬起頭，一雙湛藍的眼眸望向了對方。
    “還有什麼事？”Gakupo回過頭。
    Kaito站起身走到他麵前，不知道在琢磨著些什麼地打量了半天，最後終於說道：“你低一下頭。”
    “低頭？為什麼？”Gakupo看著他。
    Kaito這才笑了出來：“還能為什麼？我夠不著啊！”
    他抬手搭在Gakupo的肩膀上，在對方低下頭的時候微微傾身踮起腳，在Gakupo額前的碎發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再輕柔不過的動作，再熟悉不過的溫度。
    “剩下的回來再繼續吧，”他仰起頭，笑了，“平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