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月末，街市一片熱鬧，千家萬戶都在為除夕做著準備。夏沽憐捱過禁足，終於能自由出入。他迫不及待地拉著越時兮出府，借著買年貨的幌子出去透透氣。
    他在賣對聯的小販那裏買了些正丹紙，打算自己寫對聯貼在房門上。越時兮則是去找客棧的“熟人”拿最新一期的《青山誌》。
    兩人是早上出門的，去聽了曲，看了雜耍，又去選花燈，猜字謎，大快朵頤，回府已近黃昏。總之是暢懷無限，其樂無窮。
    回府之後，越時兮將書刊交到夏夫人手中。卻不料她接過書刊，不見喜色。
    “時兮啊，這刊過後，我便再不看《青山誌》了。”她眼中含悲，愁眉莫展。
    語出驚人，越時兮登時不解。但見夏夫人把書放於桌案，徐徐坐下。
    幽幽一歎，她抬袖掩麵，不禁小聲啜泣起來。
    原是那書中她最愛的一對良人在上一期被作者寫亡逝了。初心已失，夏夫人肝腸寸斷，恨淚交雜，當即決定棄掉此刊，鄭重出“坑”。
    越時兮大概是不能感同身受了，心裏多少有些無奈。他向夏夫人告辭，離開時又被她叫住。
    “時兮，既然你以後不再受我所托，那你無妨自行決定去留。”她用絲絹拭去淚珠，又道：“不過，我仍舊希望你留下。”
    在越時兮進府至今的這些日子裏，夏沽憐的變化無不明顯。他開朗了不少，昂揚了不少，也漸漸多了些人情味。作為一個母親，她自是把這些變化都放在眼裏，也很清楚自家兒子之所以會有此改變，歸根結底是因為越時兮的包容和陪伴。她由衷地希望，他能繼續與夏沽憐作伴。
    越時兮本就是一個四處漂泊，居無定所的遊俠。他很早便離了家，從師浪跡，再到後來獨自浮蕩，整日在刀劍聲裏偷閑。讓他招架不了的高手，夏沽憐是第一個。明明是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卻單憑一根琴弦，便勝過天下萬千利刃。此後，他的腳步就在看得見他的地方生根，再不能輕易移轉。
    回京城的那日，天降著大雪。夏沽城背著嵇九玉下山。
    “你傘撐低點，雪飄我頭上了。”他不滿地抱怨。
    嵇九玉聞言，起了惡作劇的心思，直接將傘把插在對方脖頸後麵。
    “好冷！”夏沽城嘶了一聲，肩膀一抖，差點把背上的人給摔下去。嵇九玉死死地圈住他。
    夏沽城心裏記著他方才惡作劇的仇，就時不時故意顛他，弄得他很不安生。兩人又是嘰嘰喳喳一頓鬥嘴，磕磕絆絆地下了山。
    他們坐馬車返京，緊趕慢趕，終於在除夕當天的早晨回到京城。夏沽城先把人送到嵇家大門口，再單獨回府。幾個月沒跟家裏人見著麵，不免也思念非常，尤其是想到每月與家中往來的書信，更是難抑感傷，心懷激動。
    街邊商販的吆喝聲入耳，他掀開車窗的竹簾往外瞧去。好巧不巧，最先入眼的，便是那醒目的桃酥招牌。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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