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來一劍，夏沽憐難以反應，電光石火，越時兮拔出腰間一刺迅即應對，另一隻手穩穩地撐著那傘。兵器交接一瞬，但聞鏗鏘清響，遺留的風勢搖晃了夏沽憐手上的那盒糕點。
    那女子退了一步，拿劍指著二人，警惕問道：“二位何人？”
    夏沽憐鞠了一躬，向她簡單地解釋。那女子知曉他身份後，麵色平平靜靜，無甚歡喜。她將長劍收到身後，輕籲了口氣，走上前來，微微低首，向他抱拳道：“遲漪，幸會。”她抬起頭來，把手背著，毫不避諱地打量夏沽憐，眼中隱隱有些倨傲。
    她一身白衣，緊袖束腰，柳葉眉下柳葉眼，眼神卻好似裁風的剪刀，獨立於溫柔之外。兩頰無胭脂，耳頸無裝飾，霜冷好容顏，渾然玉自成。一根碧色的發帶將青絲紮得高高，顯露一派颯爽英姿。這個女子並不具有那一貫扶風照水的柔情，自蘊一分泠冽，三分清麗。
    氣氛既僵且澀。夏沽憐與越時兮略一照眼，心下忽生同樣的蹊蹺。遲大人口中的那些話與遲二小姐的反應全然不符。
    “二位來我府上，可是有何緊要之事？”
    “倒無甚要緊的事，”夏沽憐笑道：“我爹常在我耳邊念叨你，催著我一定要來探訪，我實是無法，今日有所攪擾，還望你見諒。”他將桃酥遞與她。
    “無妨，”遲漪接過那盒桃酥，唇角似添了分淡然笑意，“既是伯父的意思，我自不覺叨擾，你頭一回到遲府，不如與我四處轉轉，熟悉些地況也好。”她轉而看向越時兮，“不過這位兄台……”
    “我在此等候就好。”越時兮答道。
    “那便麻煩你了。你且入我身後涼亭歇息罷，我即刻令人為你備茶。”
    越時兮略一頷首，已示認可。“多謝。”
    夏沽憐轉過頭，輕聲對他道：“我很快就回來。”他再上前一步，朝遲漪鞠了一躬，謝道：“有勞二小姐了。”
    遲漪點頭以應。她走到越時兮麵前，伸出手來，隻道：“這傘由我打吧。”
    不出半個時辰，方才那兩個從後花園離開的身影就回來了，連天邊的雲色都還未作變。越時兮擱下手中那個天青釉的小茶碗，站起身來。他看見夏沽憐的臉上，有一抹掩藏不住的喜色。許是他覓得良緣的快意。
    越時兮頓感心緒莫名，不知為何；五味雜陳，知其來源。那人依舊是走到他麵前，像往常一般地說話，但他卻不似往常那般認真地聽。他仿若入了魔怔，腦海之中盡是那一抹笑意，不停地訴說著讓他反感的詭異和怪誕。
    直到麵前的人輕拽他的袖子，再喚他要走，他才如一個既尋方向的瞎子，脫離了茫然。
    夏沽憐回了府，用膳之時竟難得叫人再盛了第二碗飯，似是心情大好。用完膳後，他回到自己房間，再提起針線，去完成之前那個未竟的刺繡。越時兮看在眼裏，心中可謂苦澀難言。
    

    作者閑話：

    心緒莫名，不知為何；五味雜陳，知其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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