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低隻不過在茶棚喝水，就聽到一群吵吵嚷嚷的江湖人在茶棚後糟蹋賣茶女，就像他路過江南鑄劍一門的房頂時，門主三個兒子在淩虐一個良家少女。
    反正要殺人，就順手殺了。
    雲天低放下茶杯，三兩下斬了幾顆頭顱下來，賣茶女花容失色，嚇暈過去
    恰逢有人路過，一邊嚎一邊逃，一溜煙奔出去一裏地。
    省了一頓茶錢，雲天低等著有人過來“除魔”，便上了一棵樹躺著閉目養神。
    誰知等來的是錦衣。
    錦衣筆直跪在睡下，磕了好幾個頭，雲天低看著她冷言冷語：“怎麼，你師兄有了新歡舍棄了你這個舊愛了？”
    錦衣火急火燎地比劃：“快去救師兄！”
    雲天低不看她，望著頭頂的樹杈笑了起來：“他哪裏需要我救，他可是不死人呢。”
    他不看，錦衣比劃了也沒用，隻好上腳踹樹幹。
    雲天低終於不耐煩地把視線收回來，落在錦衣身上，“我不介意過去送他一程。”
    錦衣馬上比劃：“你撒謊，不是在意他，你就不會在這裏，這麼近的地方，你在等他，找你。”
    被戳中心思，雲天低死不承認：“好笑，我為什麼要等他？”
    “他沒辦法來。”錦衣急得汗流浹背，“他出事了，宿千刃是壞人，拿他試毒，求你救救師兄，想想他解你血屠嶺之圍，想想在楔子堂的日子，你為什麼不肯好好麵對師兄的感情？如果不死人會死，你真的，不去救？”
    雲天低居高臨下，沉默地看著錦衣。
    錦衣的眼淚隨著手臂的動作甩飛出去，“我賭，你還喜歡師兄！”
    雲天低忽而一笑，誰說楔子堂的門生乖巧懂事賭酒不沾，這不是很會賭嗎？
    “你賭贏了。”
    雲天低聽到自己這麼說。
    ……
    宿千刃本來在院子裏練劍，聽到大門口有動靜，趕過去看，誰知道雲天低已經單槍匹馬一路殺到書房門口了。
    他馬上命人去轉移蘇九默，可為時已晚，雲天低殺人如麻，所過之處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除了不怕死的三個血將，就隻有宿千刃這個不死人能和他正麵杠上。
    然而宿千刃並沒有動手，他看到雲天低把書房的門踹塌後，就讓底下的人停手了，他低聲下令：“去把蘇九默那個師妹……碎屍萬段。”
    “是！”
    不多時，雲天低背著奄奄一息的蘇九默出來了，躍上房頂後，回頭瞪了宿千刃一眼，再飛身離開。
    宿千刃撣了下衣擺上的灰塵，若無其事回了書房。
    房梁上，一條巨大的銀色蟒蛇虎視眈眈盯著他看。
    宿千刃試著向它伸手。
    這蛇是自己找來的，它是養在聖毒堂的聖物，通人性，不知為何很粘蘇九默，蘇九默來這裏以後對銀蛇的態度也不像在泊屍林那樣畏懼，反而有種和老朋友久別重逢的感覺。
    銀蛇探下頭吐了吐蛇信子，似乎對宿千刃不感興趣，又縮了回去。
    宿千刃笑罵：“你這畜牲，隻認蘇九默是麼。”
    銀蛇從房梁上方的天窗爬出去，宿千刃說對了，它就是隻認蘇九默。
    他的身體裏，寄宿著前主人。
    蘇九默在客棧蘇醒，雲天低正給他灌米湯，他差點以為是宿千刃給他喂毒藥，嚇得一個激靈，抬手便拍飛了碗。
    瓷碗摔得稀碎，雲天低捏住蘇九默的鼻子沒好氣道：“你師父沒教你要愛惜糧食嗎？”
    蘇九默幹癟癟的縮著身子窩在雲天低懷裏，他鼻子一酸，血淚充斥眼眶，五指縮緊抓著雲天低的衣襟，下意識往上摸了摸：“天低？”
    雲天低皺著眉頭握住他的手，“你看不見？”
    蘇九默擦幹血淚，晃了晃腦袋，“能看見的，能看見！”萬一雲天低以為自己瞎了不要自己了怎麼辦？！
    雲天低按住他的肩膀，“瞎激動什麼？”
    蘇九默雙唇顫抖：“我、我……”
    雲天低抱著骨瘦嶙峋的蘇九默嫌棄道：“才多久沒見就跟個幹屍一樣，醜死了。”
    蘇九默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容貌什麼的都是爹娘給的也改不了，可雲天低這麼一說，他還是把臉捂上，羞紅了臉：“真的很難看嗎？”
    “我把鏡子給你拿來？”
    “不不不不用了。”蘇九默把自己縮得更小。
    雲天低隻得將他摟得更緊，他像逗小動物似的撓了撓蘇九默的下巴，“羞什麼，又不是長不回來了，多吃點肉，養得白白胖胖，然後拉去街市上稱斤論兩……”
    怎麼越聽越不對勁，蘇九默抬起頭：“天低，那是豬。”
    “你不就是嗎？”雲天低熟門熟路彈他腦殼，“豬腦子。”
    蘇九默捂著腦門喊疼，但臉上卻掛著笑。
    雲天低給他揉了下，“傻子，又笑什麼？”
    “你回來了！”蘇九默用枯樹枝般的手指作發誓狀，“以後，我絕對不瞞你任何事情！”
    “沒關係，了不起我多捅你幾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