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吃完了，那自然就得睡覺，蘇九默被扒得隻剩中衣，縮在床裏拚命捂著衣服，一副要被強迫良家少女模樣。
    雲天低慢條斯理在床前寬衣解帶，將衣服掛上屏風，他一踩上床，蘇九默就嚇得魂飛魄散：“你你你你你你你別過來！”
    雲天低好笑地鑽進被窩：“不過來我睡哪？你貼著牆不冷麼，過來。”
    蘇九默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眨巴眨巴看著他。
    雲天低又耐著性子招了招手，重複道：“過來。”
    蘇九默迫於壓力，手腳並用地爬過去，雲天低給他裹上被子，然後自己背對著他側躺著睡下。
    蘇九默怔怔盯著蘇九默的後腦勺看了好一會兒才放鬆下來，躺下閉上眼睛。
    比起麵對麵相擁而眠，將後背完全暴露出來，這份信任有多麼難能可貴，蘇九默還是掂量得出的。
    被人喜歡，被人信任，被人保護，蘇九默油然而生一種幸福感，讓他做夢都能笑醒。
    ……
    夜深人靜，一道黑影掠過客棧屋簷，翻進窗內，悄悄潛入，黑暗中閃過雪亮的劍光，黑影緩緩靠近床邊的人。
    垂落的床帳內傳出熟睡後的呼吸聲，長劍刺入帳內，黑影一頓，想拔劍出來，卻發現劍刃被什麼東西卡住，竟紋絲不動。
    床帳掀開，雲天低單手撐頭，另一隻手兩指夾著劍刃，慵懶道：“擾人清夢，是要下地獄的。”
    黑影棄劍後退，雲天低坐起身，有涼風灌入被子裏，蘇九默縮了一下，抱住了雲天低的一隻胳膊。
    習武之人，屋子裏進了刺客還能睡得雷打不動，雲天低無奈，隻能單手禦敵。
    刺客顯然忌憚雲天低，退到窗前想逃，雲天低把他的劍送還回去，正巧那刺客跳起來，背部中劍，從窗口筆直落下。
    雲天低重新躺下，蘇九默還抱著他的胳膊，呼吸均勻。
    無人驚擾的下半夜順順利利過去，蘇九默朦朧睜眼，自己抱著雲天低的枕頭，身旁已空無一人。
    “天低……”蘇九默還帶著沒睡醒的沙啞嗓音，呼喚著房裏不存在的人，“天低，天低？”
    連著叫了幾聲，沒人回應，蘇九默手腳並用地往床外爬去，卻笨手笨腳被床單絆住頭朝下磕去。
    重重的一聲“咚”緊跟著就是一聲淒慘的“啊！”
    去拿白粥和包子的雲天低在進門後看到床邊的慘狀，翻了個白眼：“我才走開一會兒。”
    蘇九默眼冒金星地爬起來揉頭，雲天低過去摸了摸：“沒腫，你頭倒是挺硬的。”
    “嘿嘿。”蘇九默傻笑幾聲。
    ……摔得更傻了，雲天低把他拎到床上：“衣服穿好，洗漱吃飯。”
    “嗯嗯！”
    喝粥吃包子，之後就是逛皇城。
    見過了杜紅楓和陸行舟，蘇九默心裏是越發沒底，因為他們已經是老夫老夫的相處模式了，而自己和雲天低，才剛剛開始。
    路過錢莊，蘇九默抬頭看著那大大的牌匾，誰會想到它下麵是一座晝夜不休的賭場。
    “還想賭？”雲天低問。
    蘇九默搖頭，“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
    雖然昨天雲天低在千金散沒有殺人，可到底是折損了人家不少手下，蘇九默心裏過意不去，覺得自己的見義勇為非常不妥。
    “後悔也沒用，當時你並不知道她是杜紅楓的妹妹。”雲天低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所想。
    蘇九默低頭：“害你暴露身份了，對不起。”
    “我的身份又不是機密，用不著刻意隱藏。”
    蘇九默走著走著停下了，抬頭問：“那‘江清’呢？”
    雲天低被問住，當時他確實重傷未愈，但並不影響他殺出武林盟，卻鬼使神差地選擇了隱瞞。
    蘇九默又慢慢把頭低下了，小聲說：“騙人不好的。”
    雲天低聽到了，可也不生氣，拍了拍他的頭：“再低腦袋就要埋土裏了，抬起來，走路要看路。”
    蘇九默又把頭抬起來了，然後他愣了下。
    因為正前方，杜銀杏正蹦蹦跳跳走過來，她此刻穿的是女兒裝，盡管沒什麼大家閨秀的氣勢，但很靈動，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與眾不同。
    “呀，是你。”杜銀杏提著裙子小跑上前，“昨天謝謝你了，不然我肯定要挨打。”
    蘇九默往後退了兩步：“應該的應該的，姑娘你沒事就好。”
    “我哥可是前護國將軍，我怎麼可能有事。”杜銀杏自豪道，“要不是家裏人不讓習武，我定能打出一片天下來。”
    蘇九默被她豪言壯語驚到，“姑娘好誌氣。”
    “巾幗不讓須眉，憑什麼我就得在家繡花，男人卻能出門逍遙，不公平。”杜銀杏左看右看，突然對蘇九默說：“我帶你們去一個好玩的地方，剛進城時我就打聽到了，很有意思的。”
    蘇九默無措地看向雲天低。
    雲天低一開始很不耐煩杜銀杏，不過如果那地方真好玩，也不失為一個消遣。
    “去吧。”雲天低同意了。
    杜銀杏馬上帶他們遛街竄巷，小步子邁得特別勤快。
    蘇九默跟在她身後問：“杜姑娘為什麼走這麼急？”
    杜銀杏頭也不回道：“我好不容易甩掉了我哥派的護衛，被他們發現我就玩不成了。”
    “……”
    聽從師命循規蹈矩長大的蘇九默話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