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師生情誼 第六章 久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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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再清醒過來的時候,楊廉正抱著自己坐在地上哭,思靜宮內隻有他們兩個,思靜宮外人們奔走呼號,有怒吼聲,有尖叫聲,唯獨沒了那個會溫柔的喚著自己的聲音。
楊廉懷裏的皇甫淩目光呆滯,從被人帶回來之後,就沒說過一句話,雖然楊廉不知道皇甫淩經曆了什麼,宮裏發生了什麼卻是一清二楚。他鬥膽搖了搖沒有表情的皇甫淩,皇甫淩還在發燒,渾身冰涼,被他一搖,幹脆直接軟了下來,嚇得楊廉趕緊把他抱住,用體溫給他取暖,外麵情況未知,主子還像傻了一樣,楊廉有那麼點恐慌,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宮裏發生了什麼?”皇甫淩啞著嗓子,終於開口說話了。
楊廉還來不及把眼淚擦幹,趕緊回答道。
“小人聽說,皇上,太子在皇後宮裏用膳的時候,”楊廉勉強壯起了膽子說話,但是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嚇人,聲音有點顫抖。“被。。被毒死了。”
嘴裏說著大不敬的話,楊廉的嘴唇抖的更厲害了。
“皇後娘娘被救了回來,後來查明是淑妃娘娘夥同五皇子下的毒,想要奪取皇位。”
皇甫淩聽到這,不禁冷笑。
“這件案子是蔣丞相親手過問的,隨後又查明五皇子和另外兩名皇子亦是同黨,抵死反抗,最後直接被誅殺在了甘露鎮。”
“二皇兄呢?”
“二皇子帶著小王子出城散心去了。五天前就不在城內了。”
楊廉想了想,有種不詳的預感,嘴唇動了幾下,欲言又止。既然說到了甘露鎮,那就不得不擔心鎮上人的情況了。
皇甫淩半闔上眼簾,從懷裏掏出那塊玉佩,雕刻精美的別離草中間,是工整的鬱秋生三個大字,大拇指從鬱字一點一點的摸到生字,他幽幽的開口了。
“夫子死了。”
楊廉渾身一抖,抱著皇甫淩的手下意識的收緊。
“夫子死了。”皇甫淩又小聲的重複了一遍,“我親眼看見的。”
皇甫淩竟然在笑,用那種慘淡且淺的微笑,看的楊廉心裏一陣犯怵。
“被一劍穿胸而過,怎麼可能還有活路?”像是在問楊廉又像是在問自己,大拇指不斷的從鬱按到生,指甲被按到發白,眼角含著淚水,嘴角卻在上揚,分明是在笑。
錦玲國的百姓們在這一年的大年初二,匆匆迎來了他們的新帝,隻有十四歲的皇甫淩。大年初一晚的屠殺早就在坊間傳開,一時間人人自危,說這新帝雖然年紀尚小,但為了皇位可以說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都做的出來,當真鐵血手段。
無數次的,皇甫淩從已經溫暖舒適了很多的龍床上驚醒,漂亮的丹鳳眼裏滿是驚恐,大汗淩漓,掙紮著滾下床,撞翻了離得最近的燭台,然後聽到聲音的楊廉趕來,奮力地把或是哭的亂七八糟,或是渾身發抖的皇甫淩抱在懷裏,輕輕的安撫他,讓他可以再次入睡。但是隻要他閉上眼睛,夫子被長劍當胸而過的畫麵就會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閃過,要麼就是上一刻夫子還完好的站在那裏翻著草藥,笑容和煦,下一刻無數的鮮血從夫子的七竅湧出,笑容越來越猙獰,扭曲成蔣逸致放肆的大笑,耳邊回響的都是媛兒臨死前的那聲淩哥哥。
直到皇甫顏請來已是全太妃的全妃娘娘,如同三年前喝醒了皇甫淩一樣,再一次喝醒了憔悴不堪的新帝。
“當真沒用,那些人可真是白死了。“全妃入殿,禮也沒行,茶也沒喝,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這句話砸在了皇甫淩的心上,像是一記耳光狠狠地扇了過來。
皇甫顏眼見著母妃發完火,才戰戰兢兢的坐到皇甫淩身邊,輕輕捏了捏他明顯凹陷下去的臉頰。皇甫淩還看著全太妃離開的方向,眼窩深陷,滿臉憔悴。
“顏兒陪著皇兄。“極力放輕了聲音,抱著皇甫淩的手臂蹭了蹭。
皇甫淩慢慢轉頭看向她,歎了口氣,伸手也捏了捏她的臉頰。再開口已經精神了很多。
“嗯,讓楊廉來替朕更衣,朕要上朝。“
三個月後,錦玲國終於迎來了新帝的第一次早朝。
那之後的五年,皇甫淩盡力去做一個明君,但是真正能交到他手裏的折子,全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無可奈何的把那些折子飛快地批完,也隻能修身養性,靜待時機了。皇甫顏倒是輕鬆了很多,本來就是歡脫的性子,現在皇兄已經恢複常態,自然有空就滿國瞎溜達去了。回來的時候,或是帶點特產,或是說點趣事,也算是慰籍了皇甫淩被困在了皇宮的心。
皇甫顏年方二八,已生的亭亭玉立,想要求娶的王公貴族幾乎可以每天一份折子遞上來,蔣逸致也樂得每天給皇甫淩添堵,打開那些折子,無非就是用華麗的辭藻堆出來的對皇甫顏的讚美之詞,自己又多少多少英俊威武有才華。到後來,皇甫淩看都不看,直接丟給皇甫顏讓她自己挑,皇甫顏杏眼一瞪,又給扔了回來。她和皇兄唯一不太像的地方就是眼睛,她就算瞪人,配上圓圓的杏眼,也著實可愛。但是長開的皇甫淩,丹鳳眼一瞪,卻透著深深的淩厲,雖然皇甫顏隻在私下裏見過一次,卻也委實嚇了一跳。
那次蔣逸致私自將全部趕來錦玲城避難的災民亂棒打出,讓他們自生自滅,也不想任何對策來安撫幫助災民,致使民怨四起。皇甫淩一直知道蔣逸致從五年前開始就想讓自己身敗名裂,好讓外姓堂而皇之的占據皇位,下作之事做盡。但是災民的命可不是開玩笑的。在早朝上難得的和他爭辯了幾句,都被他搪塞了回來,諾大的朝廷竟沒人敢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怒氣衝衝的衝回寢宮,越想越氣,在皇甫顏踏進宮門之前,一茶杯扔在了地上。皇甫顏受驚的縮了縮腳,一抬頭,就看見皇兄的一雙丹鳳眼狠狠地盯著宮門,精致的五官慢慢收緊,仿佛像是一個隨時隨地就會撲過來的獅子,那氣場已經很是嚇人,更何況,皇兄已經成年,站起身來的時候,高大的身材帶給人的壓迫感更加不容小覷。皇甫顏剛要出聲,皇兄深吸了一口氣,把手伸進懷裏,突然就沒了氣焰。
“皇兄,我帶你去個地方散散心吧。”
皇甫淩把什麼東西輕輕地扣在了桌上,眼神飄向了其他地方。
“朕沒心情去。”
皇甫顏看了看皇兄放在桌上的手,對他手裏是什麼東西已經知道了個十之八九,心知那東西皇兄寶貝的很,肯定沒有抓緊,隻是把手輕輕地蓋在了上麵。狡黠地勾了勾唇角,雙手降裝無意的搭在了桌布上,然後迅速地抽走,那玉佩順著光滑的桌布就進了皇甫顏的手,她敏捷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就往外跑。
“顏兒?!別鬧!”皇甫淩本能地去抓,已經來不及了。
“想拿回去就跟我出宮去!”已經跑了好幾丈遠的皇甫顏像小時候一樣把手放在嘴邊,笑嘻嘻的喊道。
皇甫顏深知那塊玉佩對於皇甫淩的重要性,自然會小心對待,皇甫淩根本不用擔心。被她那麼一鬧,心情倒是有點好轉。
正好趁此機會,去了解一下災民的情況。這麼想著,皇甫淩也就任由皇甫顏帶著自己出宮去了。
隻是到了地方之後,皇甫淩看著那匾上金燦燦的“織皖堂”三個字,抽了抽嘴角。
“顏兒,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一身男裝還貼了胡子的皇甫顏一臉天真,對於這個地方隻知道一半的她,雖然也感覺到了空氣中微妙的尷尬感,還是選擇誠實回答。
“大概知道。”尾音帶著點上揚,好像在問“有什麼不對嗎?”。
皇甫淩哭笑不得,被皇甫顏拉扯著走進了錦玲城最大最有名的妓院。
織皖堂有名就有名在,它的服務十分周全,無論客人需要什麼,它都能幫客人找到。
皇甫淩坐在包廂裏,看著眼前一字排開的或清秀,或羞澀,或眉目傳情的小倌,隻覺得額頭上的青筋暴起,膽子有點大的已經試探的往他身邊坐了。
努力控製好情緒,盡量輕的把茶杯放回了桌上,看向皇甫顏的眼神裏裝滿了“關愛”。
“我不是看你都不娶親,大臣們催你,你就不耐煩。”皇甫顏用隻有他們兩個聽得到的聲音,小聲嘟囔。“然後今天突然得了啟發。”
“到底是誰給了你啟發,我真想去會會他。”皇甫淩笑的親切,說起話來咬牙切齒。
小倌們開始有點不耐煩了,隻是扭捏著沒人敢開口。皇甫顏倒是會挑,全是那種看起來溫柔體貼,長相清秀的,都很像一個人。
皇甫顏隻見過鬱秋生一麵,長相什麼的早已不記得了,隻記得那天在街上看到,鬱秋生給皇甫淩買了一個包子,熱乎乎的還有點燙嘴,皇甫淩趁機喊疼撒嬌,鬱秋生就蹲下來,朝包子吹氣,白色的霧氣透著點朦朧,皇甫淩接過包子後,吃的開心,小臉紅撲撲的,鬱秋生略帶憐愛的摸了摸他的頭頂。目光掃過來的時候,桃花眼隻是那麼一瞥,皇甫顏沒來由的開始害羞。所以皇甫顏對鬱秋生的印象就是,溫柔,好看,順帶鄙視了皇甫淩這種撒嬌行為。
剛想開口教育皇甫顏,她皇兄不是說是個溫柔的男人就喜歡的,隻能是夫子。再說了你看看你選的,哪兒個像夫子?被樓下傳來的嘈雜聲打斷,嘩啦啦的東西倒地聲直接嚇得小倌們花容失色。
“別給臉不要臉!長你這樣的不是小倌能是什麼?”想來是有人被打了,才會如此言辭刻薄。
“還能是揍你的人。”另一個聲音清越冷淡,音色華麗。
皇甫淩的茶杯剛剛碰到唇邊,突然渾身一震,“啪”地一聲把茶杯往桌上一摔,起身開門。他是樓上最後一個開門的人,所有人,不光是剛剛把人扔下樓的男子都抬頭看向他。
看清了那男子的長相,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薄唇,熟悉的青色長袍,皇甫淩險些落淚。
不是他日思念想的夫子又是誰?
剛要開口詢問,身後的皇甫顏已經不顧淑女形象的大叫了一聲“霍劍邱!”,直接一腳踏上二樓的欄杆,腳下一蹬,從二樓飄然而下,而那男子身後站著的玄衣男子待慢慢看清皇甫顏之後,“媽呀”一聲竄出了門。
作者閑話:
有點存稿,所以最近更的比較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