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曉這沒皮沒臉的話在李奶奶眼裏就是胡口那麼一說，老人家笑得很開心，她用哄小孩子的方式故意拿手指刮著自己的臉，“哎喲喲，大小夥子了，一點都不知羞！這青菜今早剛地裏摘的，可新鮮了，還帶著水呢，要不要我給你稱一把？”
    “行，給我來一把吧。”
    鄒揚被人口頭調戲，但是礙於場合不好發作，站在後麵默默地看林清曉熟練地挑菜買菜。
    他發現，林清曉總能不斷刷新自己對他的印象，一個在學校裏狂放不羈愛惹事的疑似問題少年此刻卻和自己一起在菜場買菜，他竟也感覺不到一絲違和感。
    林清曉早就覺得鄒揚的氣質與普通人不同，此刻即使隻穿了件素色體恤和黑色休閑褲，依舊能感覺他從頭到腳都與這個煙火味極濃的地方格格不入。他跟個帶孩子來買菜的一樣，一路上鄒揚像好奇寶寶一樣問東問西，他一一回答，覺得鄒老師真是又好笑又可愛。
    逛了很久終於買得差不多了，兩個人拎著一堆食材回了家，到家的時候已經近十點，林清曉提議到：“時間有點晚了，先教你做飯，下午再幫我上課吧。”
    鄒揚表示同意。
    林清曉熟練地處理著食材，讓鄒揚在一旁給他打下手，這下師生倆的身份倒是互換了，林老師一步一步耐心十足地指導鄒揚同學，偶爾還趁人家不注意偷偷摸摸吃點豆腐。比如，幫人家糾正切菜姿勢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摸人手，人家炒菜的時候故意站人身後近得快要親到人後頸，什麼不要臉的揩油機會他都抓住了。
    授課結束後，鄒揚滿懷期待地嚐了一下自己的傑作。
    難吃！
    “明明都按照你說的做了，怎麼還是不好吃。”他苦著一張臉。
    林清曉夾了一筷魚香肉絲放進嘴裏，麵色平靜。能吃，但是不好吃。他盛了兩碗米飯，“吃是能吃，就是味道不咋地，湊活湊活吃了吧，你別學了，以後我給你做。”
    “你這就放棄我這個學徒了？”鄒揚有點不滿。
    “有我在，你還學什麼做飯啊，都說了我給你做，反正我不教了，學費照常給你。”林清曉淡定地吃著飯。
    鄒揚沒說話，不動聲色地看了他很久，他被看得有點心虛，“唉……你說你學多麻煩啊，我直接給你做，多省事兒，而且你之前不就在學嗎，這麼久了不還是不成功。”
    “再說我樂意給你做啊。”他聲若蚊蠅地補充了一句。
    確實，之前都試了那麼多次了，每次都失敗，自己果然不是這方麵的料兒，鄒揚思考了一番後終於認命。
    吃完飯洗碗的時候外麵傳來一陣敲門聲，鄒揚有點疑惑，除了曹宣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住處，這家夥閑得沒事幹又來了？
    “我去開門。”林清曉說。
    他打開門，看到門外站了個麵容英俊的年輕人，看到開門的人此人麵露疑惑，禮貌地問到：“請問……鄒揚是住在這裏嗎？”
    “小飛？？”看到來人，鄒揚呆住了。
    “哥！”鄒飛大步走進門抱住了鄒揚，一個親人之間再簡單不過的擁抱，他高興地開口：“可算找著你了。”
    哥？
    難怪林清曉第一眼看到這個人就覺得有點眼熟。
    鄒飛抱著鄒揚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地抱著，鄒揚摸了摸他的後背，輕聲問到：“曹宣告訴你的吧？”
    “是的。”鄒飛放開了他。
    林清曉在一旁跟傻子似的看著這對兄弟，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鄒揚轉過來跟他介紹：“這是我弟弟，鄒飛。”然後又對鄒飛說：“他是我的學生。”
    “學生？？”鄒飛看著麵前的男生有點驚訝，“你們住在一起？”
    鄒揚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是傻子嗎？他來我家補課的。”
    “哦……嚇我一跳，你好，我叫鄒飛。”了解情況後他很自然地跟林清曉打招呼。
    “你好。”林清曉朝他屈了屈身子。他發現，鄒飛和鄒揚長得很像，但是眉宇間不像鄒揚那般寧靜柔和，反倒是多了一絲淩厲，是一張和鄒揚相似卻更顯稚氣的臉。
    “林清曉，今天我有點事，你先回家吧，下一次補上。”鄒揚說。
    “嗯，我知道了。”他知趣地離開了。別看林哥走得瀟灑，其實心裏已經氣到草泥馬狂奔了。雖然他沒想過去深究鄒揚的過去，但是他這種明顯是在把自己支走的態度實在是讓人不爽。
    “你隨便坐吧，要喝水嗎？”鄒揚對鄒飛說。
    “不要，哥，你坐下來，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鄒揚坐了下來。
    鄒飛明明有很多話要說，此刻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倒是鄒揚先開口了：“家裏還好嗎？你進公司了沒？”
    “爸身體不太好，我進是進公司了，但基本上都是鄒塵瀟在管事。”
    “曹宣沒幫襯著點你？”
    “有啊，宣哥一直幫著我呢。”鄒飛的聲音突然明亮起來，但是隨後又低了下來，“哥，你是為了媽的事才到這裏來的嗎？”
    “算是吧，而且我也不想看見董事會那幫人，讓人惡心。”鄒揚難得表現出厭惡的情緒。
    “我求了宣哥好長時間他才告訴我你在哪裏，他還說你現在在學校當老師，把我嚇了一跳。”
    鄒揚笑了，“有這麼震驚嗎？”
    “有啊！哥……”鄒飛說得有點猶豫，“媽的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你還沒走出來嗎？”
    鄒揚不想在這件事上多做解釋，沉默了好長時間才說到：“我現在過得挺好的，小飛你別想太多。”他摸了摸鄒飛的腦袋，短發硬硬的，不像林清曉的頭發那樣細軟。
    鄒揚摸著他弟腦袋的手突然就停住了。
    這個時候都能想到那個流氓？
    神經病。
    “那你現在開心嗎？”鄒飛問他。
    “還行，比以前開心。”他覺得自己比較開心一般都是跟林清曉在一起的時候。
    又他媽想到他？
    鄒揚，你已經沒救了，真的。
    “你過得開心就好。”鄒飛尊重鄒揚的一切想法和意願，盡管他有很多話想對他哥說，但是真正見著麵了才發現之前想問的想說的都沒有提起的必要，他沒有逼迫他哥的理由，“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不回去也好，在這裏你還能開心點。”
    “在公司鄒塵瀟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聽到鄒揚的話鄒飛臉上閃過一絲不屑，“沒有，他哪敢，就算看在我董事長小兒子的身份上他也不敢輕易動我，別看他現在掌握大權，早晚弄垮他。”
    “哥小看你了，還挺狂。”鄒揚笑著看他。
    “嘿嘿，反正宣哥會幫我。”鄒飛朝他咧了咧嘴，“哥，你在這裏有什麼麻煩事記得找我，我隨時待命，缺什麼也來找我，我幫你搞定！”
    “知道了。”鄒揚的語氣透著藏不住的開心。鄒飛是個開朗又直爽的性子，從小就討人喜歡，作為哥哥的他也喜歡。
    “對了，把你手機號給我，你可真夠可以的，跟我聯係斷的幹幹淨淨，我招你惹你了？”鄒飛不滿地說。
    “曹宣都告訴你我住哪了，還沒把我手機號給你啊？”
    “是啊，我纏了他好久他才把地址告訴我，就差給他下跪了！”
    “結果還是告訴你了，靠不住的玩意兒。”鄒揚把手機號給了鄒飛。
    “宣哥耳根子軟，看著暴，其實最好說話。”
    “嘖嘖，從小你跟他可比我親，不知道是不是咱媽生你的時候抱錯了。”鄒揚斜眼看他。
    “嘿嘿，肯定沒抱錯。哥，我一會還有事，先走了，你照顧好自己，記得常聯係我。”鄒飛說著站起身。
    “好，你萬事當點心，有什麼事找曹宣。”
    “知道了，我先走了啊。”
    送走鄒飛後，鄒揚回房倒進了床裏，手機響了一聲，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林清曉發了條微信過來。
    「弟弟走了啊」
    「你是不是扒著房門偷聽呢」
    「狗屎，我沒有那個愛好，你哥倆送別動靜太大，我想不聽見也難」
    「哦。jpg」
    「沒想到你居然還有個弟弟」
    林清曉沒有等到鄒揚的回複，因為那邊的人已經睡著了，他看著始終沒亮的手機屏幕，剛才才調整好的心情，瞬間又低落了起來。
    就這麼不願意讓我知道關於你的任何嗎？

    作者閑話：

    弟弟出現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