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揚在英語組全體教師大會上受到了年級組組長公開的表揚，因為他剛任職不久，所在班級學生的期中成績相比以往就有了顯著提高。
    這下鄒揚在老師中算是出了名，不過，槍打出頭鳥，各行各業，風頭過大都會招致不必要的麻煩，鄒揚也最煩這個。
    比如，他發現齊誌東看自己的眼神比以前更加莫名其妙了，帶著鉤子似的。
    還有夾在卷子裏的這封情書，鄒揚拿起來看了一眼，落款——陸婧，他最近也是身心疲憊，前不久剛應付完一個“相親對象”，這下又來了個女學生的情書，他沒高興拆，連信紙帶信封扔進了垃圾桶。
    教室裏，丁菲和顧曉晨在討論期中考試的成績，“這次年級第一又是錢易慧誒！”丁菲滿眼崇拜地說。
    “誰啊？”顧曉晨問。
    丁菲還沒來得及回答，田智軍就急著說：“美女學霸你都不認識啊？”
    “美女學霸關我屁事，我隻關心帥哥搞基。”顧曉晨一臉不屑。
    “長得是真漂亮，成績還特好，聽說家裏好像還特別有錢。”丁菲應和到。
    “我怎麼從來不知道我們學校還有這號人？”顧曉晨挺疑惑。
    “你滿腦子的yinghui思想，怎麼會知道？”
    顧曉晨覺得張毅一天不懟自己他就難受，她剛想開罵，張毅又開口了：“不過，也不止你，曉兒肯定也不知道。”
    林清曉正低著頭玩手機，聽到自己的名字條件反射抬起頭，“什麼？”
    “錢易慧，林哥你認識不？”田智軍問。
    “不認識。”林清曉繼續玩手機。
    “我就說曉兒不知道。”
    “林帥哥不食人間煙火。”顧曉晨悠悠地說到。
    林清曉低著頭弄手機，眉頭擰成結，猶豫了好一會給鄒揚發了一條微信。
    「老師，周末補課還繼續？」
    等了好一會，才收到鄒揚的回複。
    「上學帶手機？信不信我告訴你孫老師去？」
    臥槽，這什麼人。
    林清曉飛快地打出一溜字：「老師，不帶這麼沒人性的，我隻是下課玩了一會」
    那邊發來一個表情：「靜靜看。gif」
    「還要不要給我補課？給個準話」
    有求於人還敢這麼囂張？鄒揚不滿地撂下手機，不理他了。
    過了好久，那邊都沒有消息發來，林清曉急了，怕人鄒老師真不打算給他補課了，發了一連串賣萌的表情包，就差直接打電話過去了。
    鄒揚看到屏幕一瞬間彈出一長串的消息，點開來一看全是表情包，逗得他忍俊不禁。
    「瘋了吧？」
    「回答我」
    「這就是你有求於人的態度？」
    「下跪。gif」
    「我的原則是做任何事都有始有終，不會因為那麼一點事就打破我們之前的約定。」
    什麼叫那麼一點事？林清曉又氣著了。我都跟你表白了，都親你了，在你眼裏就隻是“那麼一點事”？是不是要我那什麼了你才是大事啊？？？
    不爽歸不爽，氣還是要沉得住，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歡快到奔跑。gif」
    鄒揚看著林清曉發過來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隻跑得特賤的大頭肥貓。
    “鄒老師！”
    一個發自肺腑的呼喊嚇得鄒揚一個激靈，差點把手機扣進杯子裏，他急忙把手機翻了個麵，要是喊他的人恰好認識林清曉，看到自己的聊天對象，那這小子真的是不要活了。
    他轉過去看到了英語年級組的組長，先前把他誇得天花亂墜的那位。
    “嚴老師，有事嗎？”
    嚴建英單刀直入：“下禮拜在一中有個中英教師英語交流研討會，會去很多英國的老師，和我們這的英語老師互相交流經驗，年級組決定讓你去。”
    “我？”
    “對啊，你在英國留過學的吧，你去很合適。”嚴建英留著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帶一副黑框眼鏡，性子和她外表給人的感覺一樣，爽辣又直接。
    她之前聽過幾堂鄒揚的公開課，他的講課方式很新穎獨特，和普通的英語老師有著明顯不同，當時就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次期中考試，他帶的班級英語成績又比之前提高了不少，更是讓她對這個剛任職不久的年輕人尤為欣賞。
    年輕人嘛，就該多給他們點見識世麵的機會，雖然人家的世麵可能已經見得很多了。
    不過，本來要去的是齊誌東這件事嚴建英沒有說出來。
    這件事她藏著私心，本來這個名額無疑是齊誌東的，但是相比之下她認為鄒揚更能成器，加上本人又是個爽直的性格，天生有股天塌下來也不怕的魄力，就直接把本來的人選改掉了。
    反正隻是個交流會，不存在任何利益紛爭。她覺得鄒揚更適合去就選他了，無可指摘。
    “我在英國留學都已經好幾年前的事了。”鄒揚有點不好意思。
    “哎呀，反正已經決定就你去了，到時候告訴你時間地點，記得準時參加啊。”
    鄒揚還沒來得及應答嚴建英已經風風火火地走了。
    從嚴建英來到她走，鄒揚那裏發生的一切都被坐在不遠處的齊誌東看在眼底，他不由得握緊了手裏的筆，指骨發白。
    周六早晨，前不久還跟鄒老師耍流氓的林清曉，此刻敲人家家門的時候倒變得扭扭捏捏，小雞啄米般輕輕叩了幾下。
    沒人應。
    林清曉！拿出你的魄力來！
    “哐哐哐！”
    魄力過強，敲得門要哭了。
    鄒揚起晚了還在洗手間刷牙，聽到外麵巨雷般的敲門聲還沒漱口就跑去開門了。
    林清曉看著滿嘴泡沫的鄒揚，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鄒揚能住在他家對麵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可以讓他見到平時從未見過的鄒老師。
    鄒揚含著牙刷口齒不清地說：“你催命呢？”
    “咳，手抖。”林清曉跟著鄒揚進了屋子，他還穿著睡衣，看樣子是起晚了。
    鄒揚進洗手間繼續刷牙洗臉，“昨天晚上寫論文睡晚了，今天早上沒起得來。”他擦幹臉對林清曉說。
    這種自然到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態度突然就燃起了林清曉的無名火。
    “我都對你那樣了，你還肯幫我補課？”
    真是莫名其妙的問題，林清曉，你今天又他媽沒帶腦子過來。
    “這不是你的意願嗎？”鄒揚轉過來看他。
    看他準備走出洗手間林清曉突然關上門，順勢給他鄒老師來了個壁咚，“你就不怕我得寸進尺嗎？”他抬起頭湊近鄒揚的臉，聞到了牙膏淡淡的清香，“就不怕我繼續對你耍流氓？”
    鄒揚定定地看著他，沒有要躲開的意思，“你也知道你對我耍流氓？”
    實在是過於平靜的語氣，他盯著鄒揚毫無情緒的眼睛，突然就泄了氣，放下了撐在牆上的手。
    但凡鄒揚罵他、揍他或者躲著他都不會讓他像現在這樣難受，他的強吻、他的告白甚至他本人在鄒揚眼裏或許都淡如輕煙。
    他猜錯了一點。
    他的強吻和告白鄒揚此刻確實是沒當回事，覺得不過是高中男生荷爾蒙旺盛時期的一時衝動，過不久就會冷靜了、淡了，日後再回想起來隻會覺得當時自己是個傻逼。但是，林清曉本人在鄒揚眼裏卻的確不是如煙般的存在。
    鄒揚也猜錯了一點。
    林清曉的所作所為確實有一時衝動的因素所在，但是，後來的後來，他就會發現這個高中男生對自己的感情隻深不減，甚至還把自己拉進了他的世界。
    林清曉一臉垂頭喪氣，鄒揚卻猜不透他的心思，前一秒還氣勢洶洶地壁咚自己，這會又跟個喪氣的小狗一樣耷拉著腦袋。
    他沒忍住給林小狗順了順毛，手摸上腦袋感覺到柔軟的發絲後才意識到自己又作死了，林清曉果然又跟充滿了電似的抬起頭。
    他收回了手，“我們先去買菜，今天該教我做飯了。”
    林清曉的心情已經明朗起來，歡快地回答到：“行！”
    林清曉發現鄒揚前往的不是菜場的方向，問：“上哪去？不是買菜嗎？”
    “超市啊。”
    “超市的菜不新鮮，走，去菜場。”
    鄒揚挺震驚，“你還去菜場買菜呢？”
    “不然呢？上廁所買去？我家的夥食幾乎從我夠得著煤氣灶的時候就是我負責了。”
    來到菜市場，鄒揚才發現林清曉說的並不假，一進到裏麵各攤位的大媽大爺就跟他熱情地打招呼。
    鄒揚跟在他身後慢慢地走著，地上盡是掉落的菜葉和因巨大的人流而帶進來的塵土，幹淨的球鞋踩在這樣髒亂的地麵上，讓他感受到了濃重的煙火氣息。他從沒來過菜場，覺得很新奇。
    “小林啊，好久沒見你來買菜了，喲，這旁邊的帥小夥是誰啊？你哥哥？”一個頭發花白氣色卻很好的老奶奶跟林清曉打招呼。
    “是我老師。”
    “哎喲喲，小林可真是不得了，都能跟老師一起買菜了！這老師長得可真俊啊。”
    林清曉看了鄒揚一眼，“是啊，帥得很，我可喜歡了。”
    靠。
    後麵的鄒揚紅了臉。
    個沒皮沒臉的狗東西。

    作者閑話：

    日常求枝！3！（求枝的手，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