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投票結果出來了，張毅一夥人著實走了狗屎運。
    “臥槽！真是西湖啊！太神了吧！”聽到孫亞琴宣布最終目的地，張毅驚喜地瞪大了眼睛。
    田智軍在一旁搖頭揶揄：“去你女神想去的地方都能樂成這樣？太沒出息了。”
    “不行嗎！你管我！”
    其實這個結果不在意料之外，西湖離這個城市不近但也不遠，風景勝地相對比較多，青春期的學生理智與衝動並存，自然不會傻到選擇一些天馬行空、不切實際的旅遊景點。
    出遊時間定為下禮拜五，班裏人數眾多，所以一個班分成兩部分乘坐不同的大巴。
    “1到36號的同學到時候是坐一號車，跟著我的，學號36號往後的同學做二號車，是鄒老師帶著你們，到時候別上錯車了啊。”
    孫亞琴宣布完，學號36往後的學生裏已經有女生歡呼起來了。
    孫亞琴還是樂嗬嗬的，小女生麼，都喜歡帥哥，鄒老師長得這麼俊，正常正常。
    周悅知道兒子學校組織去西湖春遊，很熱心的想幫他準備當天的午餐。
    林清曉急忙拒絕：“媽！快別了吧！我高中還有幾次出去玩的機會啊，你就饒我一條命吧！再說天都熱了，我要帶你現做的東西那還不得捂壞了啊？我隨便帶點零食就夠了。”
    “說的也是。”周悅雖然對她兒子前麵一句話不是很滿意，倒是認為後一句說的很有道理。
    “要不要把你爸相機帶了去？拍幾張照回來給媽看看。”
    林清曉摸著下巴想了想，“行。”
    春遊前一天，班裏到處散發著影影約約的興奮氣息，隔著教室都能感覺到學生們的躁動。
    最後兩堂數學課，丁文剛邁著穩健的步伐走進了教室，課本重重地拍在了講台上，“瞧你們那點出息！”金邊眼鏡後犀利的雙眼掃視著講台下的人。
    “知道你們開心，但是這兩堂課還得給我好好聽，等一下我喊誰問問題，要是答不上來就給站到後邊去聽。”他手指著後牆威脅到。
    麵對依舊冷酷無情的丁文剛，講台下的小可憐們瑟瑟發抖。
    終於熬完了最後兩堂課，學生們飛奔著回家了，速度之驚人乃勝於脫韁之哈士奇。
    林清曉從書房櫃子裏翻出了他爸封存很久的相機，看著兩台size不同的單反，他毫不猶豫地拿出了那台白色的微單，然後啪的一聲關上了櫃門。另一台佳能6D就被他這麼毫不留情地重新封印了起來。
    難得的春遊當然沒有足夠的魅力阻止我們林不要臉的日常遲到。
    當林清曉在車子出發前的最後一刻氣喘籲籲衝上大巴的時候，他才發現整個大巴隻有鄒揚旁邊是空著的。
    這是林清曉第一次覺得自己因為遲到耽誤事兒了，悔得他有股當場跪下對天發誓以後再也不遲到的衝動。
    為什麼偏偏……
    太背了。
    鄒揚看著他挑了挑眉。
    其實從學生們陸陸續續上車開始，就有大膽的女學生問鄒老師能不能和他同坐，他拒絕了，然後特別不要臉地坐在了靠過道的位置，一人占倆座，防止繼續有人要求坐他旁邊。
    鄒揚看著額角帶汗的林清曉，不動聲色地移回了靠窗的位置。
    林清曉沒動。
    坐在後排的張毅衝他不停地招手，聲音特大的解釋：“林哥！我本來給你留座位了！都怪大軍這孫子非要坐我這！你就委屈委屈坐鄒老師旁邊吧！”
    委屈？
    鄒揚突然眯縫了眼。
    聽到委屈倆字，本來麵色不佳的林清曉下一秒就樂了。
    張毅這貨也太二了。
    鄒揚轉頭看向他，“委屈你了啊，林同學，你要不嫌棄，趕緊坐過來吧，再愣著車都要開了。”鄒揚皮笑肉不笑的，酒窩都看不到了。
    雖然心裏還是別扭，但林清曉最後還是坐了過去。
    鄒揚覺得這小子坐得離他得有一個銀河係那麼遠。他手肘撐在窗戶邊上斜眼瞅著林清曉，“我身上有味兒啊？”
    “啊？”林清曉沒反應過來。
    “坐我那麼遠，再遠點，你直接上過道睡著吧。”
    “啊。”因為尷尬他又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真有味兒？”鄒揚抬起手臂聞了聞衣服。
    看到鄒揚的動作，林清曉笑了，“不是，沒味兒。你別聞了。”
    其實你身上還挺香的。
    心裏這麼想著，林清曉低頭看自己的手。
    “那你離我這麼遠幹嘛？跟小姑娘似的。”
    這話一出口，林清曉瞬間不爽了，轉頭拽拽地看他，然後我們林哥不要臉的脾性就開始藏不住了，像故意惡心鄒揚似的，突然就靠在他身上。
    鄒揚被林清曉的突然抽風嚇了一跳，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鄒揚沒有推開他，“我說，你這人不要臉的性子怎麼說來就來？”
    林清曉靠了一會就坐直了，眼睛直視前方，冷哼了一聲，“怎麼樣，我這小姑娘膽兒夠肥吧？”
    鄒揚笑了，“不就說你一句嗎？臭脾氣給慣的。誰家姑娘跟你似的臉皮這麼厚？”
    林清曉還是哼了一聲，不過倒是沒再離鄒揚遠遠的，兩人間的距離正常了很多。
    跟鄒揚相處的感覺的確和其他老師不一樣，林清曉雖然一開始有點別扭，但是後來也就漸漸放鬆了，不再那麼拘謹。
    他低頭拿著手機跟張毅打遊戲，旁邊的鄒揚正閉目養神，一把過了，他抬頭眨了眨有點酸疼的眼睛。聽到旁邊傳來平緩的呼吸聲，他轉過頭去，發現鄒揚已經睡著了。就盯著多看了幾眼。
    側臉也……這麼好看啊。
    鄒揚的頭慢慢倒向窗戶，眼看著快要磕上玻璃了，林清曉迅速地輕拽一下他的袖子，把他拽到了自己這邊，接著，鄒揚的頭一下子就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僵住。
    林清曉覺得他半邊肩膀大概是癱瘓了。遊戲也不敢打了，怕弄醒睡得正香的鄒老師，就這麼直著身子跟傻子似的看著前方。
    快到目的地的時候，鄒揚終於醒了，然後驚奇地發現自己居然是枕著旁邊人的肩膀睡著的。平時對別人習慣的疏離和戒備怕是丟到西伯利亞去了。
    旁邊的林清曉因為疲憊已經睡著了，腦袋歪在一邊，緊閉的雙眼下睫毛微微抖動。
    睡著了的樣子看著還挺乖。
    大巴到達西湖後，鄒揚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還在夢鄉裏的小夥子皺著眉頭用手抓了抓被戳的臉蛋。
    “到了。別睡了。”看他沒有要醒的樣子，鄒揚湊到他耳邊放大音量喊他。
    耳邊傳來的聲音喊得他一個驚醒。他揉了揉眼睛呆呆地醒了會神，然後背著書包下車了。
    下車後，一下子還沒適應光亮的林清曉被明媚的陽光刺得睜不開眼睛。
    張毅一下車就擠到了他身邊，後麵跟著田智軍。
    “曉兒，你剛不在我旁邊我好寂寞啊！”張毅哭喪著臉，“大軍煩得要死，嘰哩哇啦的！我被吵得耳朵都疼了。”
    “喂！你這狗東西自己不也一直說個不停嗎！還說我！”
    林清曉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張毅見狀立馬笑嘻嘻地貼過來，“曉兒，剛委屈你了啊，跟老師一塊坐，不好受吧？我真給你留位置了，你來太晚，大軍他就死皮賴臉地賴在我那裏，怎麼也攆不走！”
    “比跟你坐一塊好受。”
    “不能吧？”
    “嗬嗬。”
    高中了，也不會像小學春遊那樣還要組團行動，一到目的地，學生們就自動散開了，三三兩兩地一塊玩，老師們對此也沒什麼意見，隻是說明到點在哪裏集合。
    “你跟著我幹嘛？不找丁菲？”林清曉轉身問跟著自己的張毅。
    田智軍跟著在一旁起哄，“對啊，怎麼不找你女神玩去，跟著我倆幹嘛？”
    “女神和曉兒，當然是曉兒重要，而且跟個女的有啥好玩的。”張毅嘴還挺甜。
    林清曉沒理他，繼續往前走著，欣賞西湖美景。
    現實和照片還是相差甚遠，不管網上那些圖片上的風景有多漂亮多吸引人，真到了現場，就會發現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兒：幾條河，幾棵樹，幾座高山，幾處過橋。
    湖邊的櫻花雖然沒有網上看到的那麼迷人，不過倒也不至於讓人失望，還是有一覽的價值。
    林清曉拿出了書包裏的微單，低頭調了一下參數，田智軍湊了過來，“林哥還會用單反呢？”
    “廢話，好歹我爸也是個拍照的。”他拿起相機，眼睛湊近取景器拍了一張，拍完低頭看了看照片，曝光有點過度，“不過這就是個微單，沒什麼技術難度，我太久沒用過了，有點手生。”說完又重新調了一下參數。
    一路上，張毅和田智軍走在林清曉前麵嘰嘰喳喳地吹牛逼，林清曉在他們後麵邊欣賞邊拍照，偶爾還會把鏡頭對準前麵倆二傻子。
    倆二傻子跟長了虱子似的動來動去，拍出來的照片十張有九張都糊成幻影，他看得直樂，但也懶得調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