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鄒揚正在陽台拿個小水壺給他的雅樂之舞澆水，在買的所有盆栽中他最喜歡這一盆，聽說還會開出粉色的小花兒，他還挺期待。
    有人打電話過來，他看了一眼，接了。
    “幹嘛？”
    “幹嘛？我能幹嘛？我找你來了！”電話那頭的曹宣提高了音量。這麼久沒聯係，鄒揚還是一如既往那麼冷漠，實在太沒人性。
    鄒揚挺詫異，“你怎麼來了？”
    “我出差，知道你小子跑這來了，順道來看看你。”鄒揚聽到曹宣輕輕歎了口氣，“住哪了，我來接你。”
    “別了，在哪見你告訴我地址吧，我過去。”
    曹宣報了個酒吧的地址就把電話掛了。
    鄒揚到了曹宣說的酒吧，進去就看到吧台邊那個熟悉的背影，快步走過去啪地一掌拍在他背上。
    “臥槽！咳咳……咳……”曹宣還在喝酒，鄒揚一掌下去，他剛喝下去的酒差點噴口而出。
    “毛病啊！”曹宣擦著嘴罵鄒揚，轉身又要了杯酒，“一杯julep。”
    鄒揚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曹宣沉默地喝著酒，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就這麼坐著。
    良久，還是曹宣先開的口：“真當老師了啊？”
    “啊。”接過酒保遞過來的酒，鄒揚淡淡地應了一聲。
    “我他媽還以為你說著玩兒呢！”曹宣突然轉身麵向鄒揚，一張扭曲的臉跟便秘了似的。
    “我教師資格證都去考了，能是玩兒嗎？我腦子有病？”鄒揚抿了口酒。
    “不是，你這，你這什麼毛病啊！”曹宣還是不能接受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腦子突然抽風的現實。
    他猛地喝了一大口酒，像是考慮了很久才語氣沉重地開口：“阿姨的事真不怪你，你別老這麼折磨自己。”他轉過頭認真地看著鄒揚的眼睛。
    鄒揚看了他一眼，眼裏沒什麼情緒，“我不是折磨自己，我就是不想待在那地方了，學校裏幹淨點，學生們都沒什麼心眼。”說完仰頭把手裏的酒一飲而盡。
    “別喝這麼猛，酒量又不好。”曹宣斜眼看他。
    “這麼點還不至於。”
    “你就一直呆這了？鄒叔找過你沒？”
    “找了，沒理他，家裏有小飛呢。”
    “然後呢？有你弟你就不打算回了？”
    “回去了我難受。”
    “……”
    曹宣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輕輕攬過鄒揚肩往自己這邊靠了靠。
    “幹嘛？基佬啊你？”鄒揚笑盈盈地看他。
    曹宣一把推開了他，“你這狗東西，跟一幫小朋友待久了怎麼什麼不要臉的話都學會了，老子直男好不好？”
    鄒揚低頭一直笑著，看到曹宣，他其實挺開心的。這麼多年的老朋友了，能在他落寞的時候出現並帶給他絲絲快樂，讓他覺得曾經出現在他過往生活的一切也並不是都那麼糟糕。
    錦上添花終究是比不過雪中送炭。人啊，總以為自己能夠不畏懼孤獨，可以活得很酷，其實，隻有真正感受過孑然一身的人才會明白，人就像宇宙裏的萬千塵埃，永遠不可能獨立存在。
    鄒揚也做不到。
    所以，曹宣的出現確實給處於冰天雪地中的他送來了及時的炭。
    鄒揚和曹宣繼續喝著酒瞎扯，不遠處傳來了騷動聲，起初聲音很小，然後變得越來越大，把周圍人都吸引了過去。
    鄒揚聞聲轉過頭去，然後，他瞬間覺得自己的腦袋被一萬架戰鬥機轟炸。
    他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曹宣被他嚇了一跳。
    “怎麼了？”
    “臭玩意兒。”他咬著牙狠狠吐出三個字。
    曹宣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個寸頭小夥兒正把一個穿著騷氣的男人反手壓在酒桌上，酒杯碎了一地。
    鄒揚快步走了過去，撥開圍觀的人群，一把抓住了林清曉還想往人臉上掄的手，“林清曉！你幹嘛呢？！”
    聽到鄒揚的聲音，林清曉抬起頭愣住了，壓著騷男的手突然沒了力氣，騷男趁機掙脫了他。
    “臥槽，這不是鄒揚嗎？”一旁的田智軍驚訝地對張毅說。
    曹宣跟了過來，“什麼情況？”
    “我學生。”鄒揚盯著林清曉，聲音輕輕的。
    “謔！挺能打啊。”曹宣看了眼被打破嘴角的騷男。
    本來以為被打的男人會想找林清曉的麻煩，鄒揚還有點頭疼，沒想到這騷男偷偷地看了林清曉一眼後就離開了。
    林清曉看著被鄒揚抓著的手，呆愣了兩秒然後用力地甩開了。
    鄒揚看到他的反應皺了皺眉頭，掃了眼林清曉身後的張毅和田智軍，“你們三個，跟我出去。”
    “喲，還挺有老師的架勢嘛，鄒老師。”曹宣笑得蔫壞。
    鄒揚斜眼瞅了過去，“去把他們的酒錢付了。”
    “臥槽？你打劫的？”
    “你看這一地的碎玻璃，你覺得他們幾個學生付的起？趕緊的，算我賬上。”
    “你有個屁錢。”曹宣罵了一聲乖乖地去結賬了。
    鄒揚和林清曉幾個出了酒吧，我們鄒老師打算好好教育一下這幾個少年。
    “鄒老師，謝謝你啊，你朋友幫我們付的錢我們湊夠了就還給你。”田智軍笑嘻嘻的。
    “沒錢你喝酒？還進酒吧，成年了嗎你？”
    “那麼多酒不是我們點的啊！是那狗東西點的！就剛被林哥揍的那個！”田智軍覺得很冤枉。
    說到這個鄒揚又來氣了，怎麼每次見到這臭玩意兒他都在打架。
    他轉向林清曉，“我說你，怎麼回回見你都這麼英勇啊？！”
    林清曉撇了撇嘴沒說話。
    張毅聽到鄒揚批評他林哥立刻急了，“是那狗比自己給我們點了一堆酒，坐在曉兒旁邊就往他身上靠，臥槽，還上手摸！”
    “對啊對啊！我靠，惡心死人，林哥被他一碰立刻就毛了，才抽他的，丫活該！”
    林清曉越聽越不爽了，轉身要走，鄒揚拽住了他，“等等，我跟你一起回去。”
    林清曉還是要走，想掙脫鄒揚的手，卻被他抓得更緊，“我說了，我跟你一起回去，沒聽到嗎？”他提高了音量。
    林清曉頓了頓，放棄了掙紮。
    “你先回去吧，我們改天再聚。”鄒揚抓著林清曉的手對結完賬出來的曹宣說。
    “怎麼？要教育學生啊？”曹宣跟他逗貧。
    “是。”
    “知道了，鄒老師，有事隨時聯係我。”
    “知道。快滾。”
    “沒人性。”
    “你們倆先回去吧。”他對愣在一旁的張毅和田智軍說完就拉著林清曉走了，留下倆傻子麵麵相覷。
    “一起回去？”
    “他倆住一起？”
    “不能吧？”
    “excuse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