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是一驚，還沒來得及作何反應，隻見這高少爺利落脫下弄髒的外袍，丟給一旁小廝。緊接著便橫抱住昏迷的青年，飛快下樓去了。
    臨走隻丟下一句話：“高某先行一步。”
    起先還以為二人矛盾重重，如今看這架勢，反倒擔心得緊，生怕陳先生因醉酒出什麼事。其中有人說道：“真是兄弟情深呐。”
    附和之人不在少數。
    鄉長深有感慨，回想高崇匆忙離去的背影，卻覺得事情並不簡單。搖了搖頭，呐呐道：“應是老夫多想了吧。”
    高崇抱著人到了酒樓大門，馬車已經備好，高崇將人放進車廂，轉身掀簾去吩咐事宜。留下一人在酒樓善後，另一個去杜若堂請韓大夫。
    方才下樓其間，他去撫摸陳文初額頭，滾燙一片，怕是高燒已久。
    馬車行進途中略微顛簸，高崇隻是把人放坐在絨毯上，便不去看他。陳文初燒得迷迷糊糊，坐了一會兒身子就滑了下去，片刻整個人便縮躺在角落，可憐兮兮。
    車子轉彎，人也跟著偏移，眼看腦袋就要撞上裏間櫃角，好在一隻大手即使護住。
    感受掌心熱度，高崇用拇指去擦拭青年額間冒出的汗水，目光隱晦難測。
    啞聲道：“我卻是不忍，早知你冷心冷血。”
    俯身抱他入懷，埋首去聞青年味道。
    汗味，酒味。
    扯開青年衣襟，徑自往他白皙頸脖咬上一口，齒印鮮紅，陳文初囈語地“嗯”了聲，許是不適，高崇頓停，接著又大肆舔咬，片刻後攏好青年衣服，不再動作。
    下腹燥熱，高崇隻得閉目養神。
    陳文初像是做了一場夢，又似過往流年在腦中倒放一遍。他與京城的，他與陳府的，他與高崇的……
    所有人和事都在消散，連高崇的影子也漸漸模糊起來。毫不猶豫，他想去追，想去解釋，卻又埋怨男人為何不來京城找他。
    急躁不安，聲聲叫了出來：“阿崇……”
    睜眼，呼吸急促，陳文初瞪大雙眼，想抹去腦門子上的冷汗，卻覺手軟腳軟，渾身力氣全無。
    適才反應過來，這不是他屋子，雕花大床，天青色帷幔，綴著同色流蘇。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且陌生，這是高崇的房間。
    “醒了。”話語傳來，聲音冷冽，由遠而近。
    陳文初轉頭，這才看到斜對麵，男人和衣自榻上起身，理好衣袍，向他走來。
    大掌覆住陳文初的額頭，同時也遮擋了他的雙眼。
    片刻後，手離開，他也重見光明。
    高崇立在床前，背手看他道：
    “燒已經下去了，不過還是有些熱度，這幾天你在我這兒休養，痊愈了再去書院。”
    “嗯。”陳文初半張臉都在被子裏，隻這麼悶聲答了一聲。
    高崇愣住，他本以為青年會拒絕，畢竟像他那般愛書如命，屆時他也隻會回他句：“隨便你。”
    而後不再管他。
    陳文初這樣回答，他倒是沒有料到。隨即他不再多想，信步門口，吩咐人把熱的藥端來。陳文初隱隱聽到他在叫人拿藥，不由放鬆身體，呼出一口熱氣，方才醒來時，無意識叫的那聲名字，高崇應是沒有聽到吧，他這樣暗自慶幸道。
    關門聲起，男人端著藥向他走來。
    陳文初想起身，奈何全身無力，高崇看他這樣子，隻好放下藥碗，上前抱他，摟住青年腰身，在下麵塞了兩個枕頭。
    低頭看下方的人，道：“這樣可以麼。”
    陳文初隻覺二人貼得太近，體溫隔著單薄的衣料都能感觸到。
    紅著臉回答道：“可以。”
    高崇看他這樣，一時氣血上湧，下腹脹痛。於是快快退開，不再碰他。
    一時之間，尷尬頓起，仿佛又回到了當初相互表明心意的時候。
    高崇率先打破這一局麵，沉聲道：“喝藥吧，待會兒要涼了。”
    陳文初呐呐的要去接碗。高崇沒理他，兀自拿起瓷勺，舀了一勺，吹幾下，遞至青年嘴邊。
    “我喂你。”看他不張嘴，隻得低聲道：
    “才剛醒，身上沒力氣，別把藥打翻了。”
    陳文初抬眸看他，在酒樓時還冷言冷語，這會兒卻溫柔體貼，一時心中酸澀，不過還是乖乖張嘴。
    一勺一勺，很快藥碗便見了底，良藥苦口，澀味難消，皺著眉頭漱了口，飛快吃下高崇遞來的蜜餞。甜味在嘴裏散開，覆蓋了那陣苦，眉頭也漸漸舒展平緩。
    高崇伺候他洗完臉，喚人送來吃食。隨後將進來收拾洗漱用具的丫鬟給嚇了一跳。
    這人，真的是少爺麼？伺候人也忒得心應手的吧，輕聲細語的，和平日裏那副冷臉完全不同。她不敢多看，瞅了一眼後就急忙退出去。
    高崇給盛了碗粥，又夾了些開胃小菜，伺候陳文初吃下去。
    “你昏睡了一日，想來需吃些清淡利口的，這蔬菜粥正合適。”他舀起一勺，送至青年嘴邊。陳文初張嘴吃下，二人像之前喝藥那般，不出片刻，已吃完小半碗。
    好不容易咽下去，男人又給遞來一口，陳文初實在是胃口不行。於是偏頭去，苦著臉道：
    “不想吃了。”
    高崇知他不適，也不勉強，便將剩下的半碗粥自己喝了。陳文初連忙出言阻止：“唉？這是我吃剩的……”
    話音剛落，那人已經喝完把碗放下。青年隻得捏緊被角，悶聲說道：“會傳染的。”
    男人卻是拿過巾帕給他擦拭嘴角，一邊淡然道：“無妨。”起身去桌子旁，複又添了一碗吃下，才讓人來把東西撤下。
    高崇並未走近，依舊站在桌邊，背對著他，手間動作著，細微水聲，是在倒茶。
    陳文初看他背影，有些昏昏欲睡，半闔眼，就要睡過去。
    “你醒時……”
    “嗯？”青年抬頭，瞧他步步走近。
    “喚我阿崇……”
    陳文初徹底清醒。
    “是與不是，小初……”男聲低啞暗沉，如驚雷在耳畔響起。

    作者閑話：

    很快就能和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