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口想要說話卻掙開了剩下的半個舌頭上剛剛止血的傷口，隻能發出斷斷續續含糊不清的聲音。
    奉清似乎明白了以後可能也不能說話了，他眼睛裏明暗忽閃，嘴巴動了動，一絲血流了下來，看了看來人也沒再說什麼，對著藥雲乎鞠了個躬就起身往外走。
    藥雲乎反應過來，就伸手去抓踉蹌著往外走的奉清，“別逞強了，好好在這裏待著。”
    奉清被藥雲乎從背後抱了起來，嘴裏咿呀不知在說什麼。
    黎賜也被嚇得呆在一旁，跟著安慰，“你乖乖的，別走啦……”
    奉清被藥雲乎好說歹說總算是勸回了稻草床上，藥雲乎這才拿出從他海底殿裏頭種的絳草和自己的血煉製而成的藥丸給奉清服下。
    “乖乖吃藥，吃了好好休息，會…好的。”藥雲乎有些不忍，雖然自己的血有奇效，但是也隻能讓傷口加快結痂愈合，不可逆的重傷他也無能為力。
    而奉清舌頭已經被割了一半，再想恢複原來完好如初，怕是不可能了，除非是投胎換殼子。
    但是藥雲乎不忍心直接跟奉清說他以後都不能說話的事情，隻得用清水給他擦洗幹淨，換了一身之前花玄給自己的灰布外衫。
    然後拿出藥膏給似乎睡著了的奉清塗抹臉上和腿腳上被那些小乞丐劃傷的淺一些的傷口。
    好不容易做完了一切，看著那些淺傷緩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藥雲乎舒了一口氣，溫聲給奉清叮囑道，“好好休息，你舌上的傷還隻可吃流食。所以我給你帶了些有生肌之效的海果泥，你睡醒了餓了便吃吃。明日舌上的傷就會好些，我再來看你時就給你帶些可口的飯食。”
    藥雲乎看了看睜開眼簾的奉清，如今洗幹淨了愈發顯得明眸皓齒惹人憐惜。
    “別看了，花癡。”黎賜不滿的抬手擰了一把笑著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海神。
    “走吧。”藥雲乎按住黎賜的小爪子，便拉著他的小手往門外走去。
    剛踏出門，又回頭對抬起頭看著他的背影的奉清笑了笑，“別想著逃走，你已經被我留下了，以後我罩著你，你哪裏也不許去知道嗎。”
    恢複了些血色的孩子剛剛起身，因為藥雲乎突然回頭，窘迫地又躺下了，悶頭在被子裏也不說話。
    藥雲乎突然想起奉清被割舌的那日，他也是這麼偷偷看著自己的背影的，隻是那時隱了真身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是不同的背影，而那時的奉清和現在的奉清也是兩種境景。
    被活生生的割舌是何等痛苦藥雲乎真的想不到，拉著黎賜往外頭走的時候，藥雲乎抬手摸了摸額間的紅色流雲花，應該比這個疼千百倍吧……
    “你的天象儀呢？”藥雲乎拍了一下同樣深沉狀的黎賜。
    “母親說了不能隨意給人看的，除了……”黎賜後半句沒說出來，隻是把懷裏頭的一麵兩個手掌大小的八卦鏡遞給了藥雲乎。
    “除了我。”藥雲乎理所應當地笑著接過天象儀，咬破手指在上頭專心畫陣法。
    “除了娘子……”黎賜嘟囔了一句，又偷偷看沒什麼反應的藥雲乎。見他沒理自己，就轉身趴在船舷上抓水中的月亮生悶氣去了。
    藥雲乎聽力多好啊，怎麼可能聽不見，但是他覺得小孩兒肯定是不懂事隨口一說，也沒放在心上。
    後來黎賜化形到跟他差不多大的模樣，再掰直簡直不可能。藥雲乎才反應過來，這天天跟自己屁股後麵賣萌的小破孩早就四百歲了，啥不懂！
    “你好了沒？到底會不會用這玩意兒？”黎賜等了不知道多久，見藥雲乎來回擺持著那個天象儀，搞了有大半個時辰都沒搞出點什麼。
    藥雲乎眉頭緊蹙，低聲道了一句，“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