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才不想去，是你自己說好的帶我去人間，都兩百年了，我已經能化形了。”黎賜不鬆手，語氣依舊強硬，隻是扁著嘴角我見猶憐，眉頭眼尾都透露著撒嬌的勁兒。
    藥雲乎最受不了黎賜這幅賣萌撒嬌的樣子，一個男孩子整日裏喜歡整的花裏胡哨香噴噴地不說，還穿金戴銀梳個小辮兒，沒有父親教果然不行！
    “好了，破例一回，帶你去。”一想到黎賜沒有父親，藥雲乎突然心裏就有點兒軟，“把你的天象儀帶著，有用。”
    “我回去拿，你在這等我，不許一個人跑。”黎賜仔細瞅了一眼藥雲乎的神色，見他沒有騙人的意思才正色危言地叮囑道。
    “知道啦。”藥雲乎扶額，這小家夥明明開心到飛起，還在這擺譜裝深沉。
    ——
    兩個人從海裏遊到了半柱香就到了停泊了許多廢棄船的偏僻碼頭。
    上了岸，月華流轉間，藥雲乎差點被身旁的小太陽閃瞎了眼，捂了眼不忍卒讀，“小祖宗，您能不能化個形？人間不比海裏，你這一身珠寶首飾勾著人來打劫？”
    金光閃閃的小祖宗拍了拍叮叮當當的一身寶貝，“母親給我戴的，好看。”
    “不好看，女孩子才喜歡這些。”藥雲乎無情拆穿。
    “好吧，那我勉為其難去掉一點。”黎賜不樂意地擰了秀氣的眉毛，抬起在岸上因為戴了金鐲子而無比沉重的小手，捏了個口訣，然後身上的首飾少了一半，“這樣好了吧？”
    藥雲乎冷漠臉，“全部。”
    “不要。”黎賜搖頭，坦然拒絕。
    “我覺得要。”藥雲乎眯著眼睛笑了。
    一刻鍾後。
    “穿的這麼樸素，肯定會被人笑話的！沒有人會什麼配飾都不戴，母親說了，這是作為我父親雷神那樣的名流接班人應有的風雅標誌你懂嗎？隻有你，才這樣一點情調都沒有。”黎賜扯了扯渾身上下隻剩了一件金線織就的袍子，抱怨道。
    還真不懂。
    藥雲乎不是不想把黎賜金黃的袍子扒了，裝扮的像個正常小孩一些。可惜，黎賜一副這是最後底線的表情，讓他無從下手。
    藥雲乎無奈扶額，好歹在夜裏不發光了，也就這樣吧。
    當藥雲乎拖著終於卸下鎧甲一般笨重的金玉珠寶的黎賜進了一艘烏篷船的時候，金枝玉葉的黎賜還在為他黯淡無光的服飾悶悶不樂。
    直到看到躺在破船的一堆稻草裏頭的同齡人，黎賜總算不再糾結於穿什麼的問題了。
    因為這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病歪歪，而且穿的衣裳破破爛爛還滿是血跡。
    “母親跟我說，所有的小孩都跟我一樣穿的漂亮，戴金鎖、金鐲子、珍珠瑪瑙翡翠串兒，頭上還要有金絡子。他怎麼……”黎賜有點兒人生觀崩壞的趨勢，他一直以為藥雲乎穿的是天底下最樸素的了，有時候甚至連衣服都不穿。
    “買不起。他沒有父親沒有母親，連飯都饑一頓飽一頓。”藥雲乎摸了摸默默無言的黎賜，低聲道。
    “啊啊……”稻草窩裏麵色蒼白的奉清聽見說話聲，這才睜開了沉重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