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自是苦命。
    “我們平時不見人的時候都喜歡保持原形，畢竟人形對我們而言並不舒服，所以你要習慣。”朱舟柔柔一笑。
    穆春天指著自己，“我是人。”
    朱舟頓了兩秒，說：“你要習慣。”
    說罷，朱舟摁了電梯，攤手一請，穆春天隻好呆呆地走了進去。
    電梯裏，朱舟背對穆春天說：“公司現在加上你，正式員工一共九名，其餘的一百零八位員工都是兼職，職責劃分不同，你平時不用見他們。公司電梯一共三台，隻有這一台通往我們的辦公區域，另外兩部屬於兼職人員，你不用擔心乘錯，因為你看不見另外的那兩部。正式員工住宿在15到20層，21層以上是大人的房間，沒有千萬要緊的事，我建議你不要上去打擾。現在，你走上前來。”
    這麼嚴肅，難不成還要宣誓？
    穆春天鄭重地往前一步，站到朱舟身邊。
    “稍微有點疼，你忍一下。”朱舟道。
    穆春天來不及消化這話的含義，一隻手便按住了他的後腦勺，使勁兒往前一推，將他的臉正正當當的砸向了電梯門。
    鼻梁似乎是斷了，呼吸都困難，穆春天疼到僵硬，好在朱舟是頭有良心的豬，沒一會兒就鬆了手，還替他治好了鼻子。
    摸著發燙的鼻尖，穆春天這才緩過勁兒，怒了，“如果這是你們豬妖打招呼的方式，那咱倆從現在就開始絕交，謝謝！”
    朱舟抱歉道：“隻是刷臉，就這一次，不然以後你沒辦法用電梯呀。”
    穆春天不得不感歎人類的智慧，起碼就刷臉這項技術來說，人類至少領先這些妖精五千年。
    等等，何希難道也是這樣刷臉的？！
    像是看穿了穆春天的臆想，朱舟同情道：“這部電梯是大人幻化的，所以大人不用刷臉。”
    穆春天耷拉下肩膀。
    電梯門打開，朱舟拍拍穆春天的肩，將人帶出電梯，“來吧，你應該會喜歡這裏，這是五層——員工食堂。”
    說罷，朱舟仰脖子高聲喊：阿輕，出來一下。”
    空曠的樓層，大概有四五百平米，就餐區占了一半，廚房向南，除了一扇小窗和一道巨大的門，幾乎是全封閉式的。
    朱舟這一聲喊，在空蕩的樓層回了幾趟音兒，穆春天聽見那扇大門裏丁零當啷一頓鍋盆瓢缽撞擊的聲音，隨後大門便打開了。
    一隻三米多高的巨型蜘蛛穿著船帆一樣大的圍裙，八隻腿兒上拿著菜刀鍋鏟湯勺鐵鍋，從門裏爬出來。
    六隻紫色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穆春天，“喲嗬，凡人，是誰送給大人的食材嗎？正好，我昨天新置了一套刺身刀具，做來給大人嚐嚐。”
    妖精果然生來都是騙人的，還說什麼不殺生！穆春天轉身，趴在電梯門上用力地掰扯著門縫。
    朱舟提著穆春天的衣領將人提溜回身邊，道：“阿輕，你這樣會嚇到他的，這是我們的新同事，穆春天。”
    又向穆春天介紹道：“小甜甜，這是我們的主廚，若輕，他隻是逗你而已，大人他吃素，不沾葷腥，以後想吃什麼就讓阿輕給你做，阿輕什麼都會做，你今後可有口福了。”
    若輕化了人形，憨憨地笑著，穆春天瞧著麵前滿臉絡腮胡的中年和藹大叔，瞬間心就踏實了許多。
    和藹大叔豪爽道：“你這娃娃不錯，凡人都是不經活還不經嚇的，在我見過的人當中，你屬膽兒大的，我喜歡。你喜歡吃什麼就盡管告訴我，不出一個月，我保準兒將你養得肥肥壯壯的。”
    前幾句還聽得穆春天心花燦爛的，最後一句甩出來，他怎麼都感覺又成了妖精的飼料，肝兒顫顫的。
    “你看看你這幹巴得，打個火星子估計都能當柴燒了。”若輕將穆春天拉拽這前後瞅了瞅，不滿意地癟嘴搖頭。
    “……”穆春天摸摸自己的腰和胳膊，確實，他這幾個月吃不好穿不好住不好，精神壓力又大，人都快瘦沒了。
    “小甜甜，你想吃什麼，先點菜，我們再坐下來慢慢說。”
    穆春天想對朱舟說什麼，但遲疑一下，他選擇轉向若輕，“什麼都可以點嗎？”
    若輕驕傲道：“你就是想吃滿漢全席都沒問題。”
    穆春天興奮得跳起來，“肉！雞鴨魚，豬牛羊，統統……”
    一道冰冷的視線突然射在後背，穆春天扭過臉，見朱舟俊俏的臉上蒙了一層灰。
    他喉頭滾了滾，說：“統統……都不要，嗬嗬嗬嗬，肉……果肉就好。”
    “太好了，今天早上我剛去新疆采的葡萄，正好你幫我試試口感。”
    穆春天看看時間，現在早上八點半，據他所知，新疆距離本市一千多公裏，這蜘蛛到底能爬多快？
    “我采了三百斤回來，夠你吃嗎？”若輕揮舞著鍋鏟，好像很開心。
    “……”穆春天弱弱地舉起一根手指頭。
    若輕心痛地看他一眼，“居然隻吃一斤，怪不得你又瘦又柴。”
    草民是想說，隻要一點就好……穆春天心酸的目送若輕離開，轉回身苦著臉對朱舟說：“我今年二十有六，小甜甜這種寶寶專用還偏離了性別的奶名就不要了吧。”
    朱舟溫柔道：“我今年剛好滿一千歲。”
    萬年王八千年龜……
    穆春天沉重地點頭，“好吧，那我以後也不能直接稱呼你的名字了，那樣總感覺對你不尊重，畢竟你……輩分比我高。”
    朱舟不甚在意，“可以啊，你可以叫我朱爺爺。”
    “……”穆春天盯著朱舟那張幼齒的臉，盯了好久，眼睛盯疼了都沒有看見那張嫩臉上一個毛孔。他幽幽道：“我爺爺也才八十多歲，叫你爺爺太不尊重了，這樣吧，我以後叫你千歲爺，這樣就算是其他人類聽到，也隻當咱們是朋友間的稱呼而已，不會奇怪的。”
    朱舟露出抹單純的笑容，應了，將手裏的合同遞給穆春天，“這個你仔細看看。”
    薄薄的的一頁紙，相比穆春天原來的一本書經曆，第一印象他就給了一百分，以至於早些時候根本沒細看，現在安心下來一看，他頓時傻了。
    “這哪國字兒？”
    “妖精的文字，你看不懂也正常。”
    穆春天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有字典嗎？”
    朱舟搖頭。
    這時，若輕提著一串葡萄走了出來，一個空盤往穆春天麵前一放，說：“嚐嚐。”
    穆春天吃了一顆，酸得他三觀扭曲，根本沒熟。
    “怎麼樣？”若輕巴巴的問。
    穆春天微微一笑，“很好吃，”然後把盤子往邊兒一推，“我先簽合同，一會兒再吃。”
    “好，”若輕轉身即走，走出幾步，他轉回身來，說：“對了，忘了跟你說，食堂歸我管，不管是誰都得按著我的規矩來，所以，我的規矩就是，不能剩食物，也不能帶出食堂吃。吃多少要多少，如果你敢剩，我就把剩下的食物從你屁眼塞進去！如果你敢把食物帶出食堂，那我就變小鑽進你嘴裏，把你腸子割成花兒一樣，讓屎都拉在你的肚子裏！”
    “……”穆春天眼眶濕潤，微笑點頭道：“好，我記下了。”
    大約是穆春天的笑容太真誠，朱舟忍不住摘了一顆葡萄放進嘴裏，頓時酸得小臉皺成一團，“小甜甜，你這口味跟懷孕的女人一樣奇怪。”
    穆春天看破紅塵般，灑脫道：“合同給我吧，簽在哪裏？”
    朱舟抓住他的手，指尖如鋒利的刀劍，在他掌心劃過。鮮血快速的侵染了整個手掌，朱舟將他的血掌在合同上按下，留下一個清晰的血掌印，很快，掌印在紙上吸成一團血珠，最後幻化成了他的名字。
    穆春天看著自己手掌的傷口逐漸愈合，聽到朱舟說：“十層就是辦公區，你吃好以後就上來，我把大家都叫回來，一會兒認識一下。”
    再抬頭，麵前空無一人，隻有一盤沒有熟透的葡萄，沾了晨露，散發著酸澀的氣息，與穆春天心頭那絲苦澀相輔相成。
    

    作者閑話：

    明天，後天是周末，二寶應該不會更文，周末要帶娃，淚目，盡量盡量，萬一得空，我是要更的，對不住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