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溫眼睛睜大了，看著嚴謨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他以為嚴謨已經忘了今下午的事了。
    “你奪了我的初吻。”嚴謨雙手撐在方溫身側，眼睛看著他。
    “對不起。”方溫低頭。
    “告訴我，這是不是也是你的初吻。”嚴謨問。他眉宇間的冷淡完全被笑意衝淡了。
    方溫點點頭。
    “我們家的溫溫長大了，情竇初開了。”嚴謨伸手撫摸方溫耳旁垂下的軟發。
    嚴謨的語氣太過自然與溫柔，有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讓方溫完全忘了羞澀與尷尬。
    “很厲害，竟然奪了哥的初吻。這一天要好好紀念。”嚴謨笑著說道。
    方溫抬眼看向嚴謨：這是什麼意思？哥一點也不計較今下午的事。
    似乎麵對他做的任何事，嚴謨都能夠包容。
    你這樣會讓我得寸進尺，變得貪婪的。
    方溫在心裏默默地說道。
    有什麼要衝開層層束縛，渴望見到陽光下的天空。
    “今天跑得太快，是不是累了？”嚴謨問。
    他這麼一說，即使之前已經睡了兩個小時，方溫覺得自己睡意又來了。
    “無論發生什麼，哥都在你身邊。”嚴謨輕聲說道。
    方溫閉眼睡去了，嚴謨倚在床頭看他。
    方溫還這麼小，一切都不能操之過急。不過這至少證明，現在不是他一個人在奮鬥了。
    總有一天，他們會像相隔億萬光年卻隱隱有感應的恒星，在某個固定的時刻，會自然而然地相碰在一起，迸出瑰麗的火花。彼此破碎，交融，熔鑄成一個新的形體。
    在那之前，他們隻需要不斷靠近，靠近。。。。。。
    九月，開學了。
    方溫從床上爬起來，拉開窗簾。
    從窗戶往下看，可以看見晨起的老人拄著拐杖慢慢散步。誰家的狗打鬧著跑過去，留下幾聲犬吠。
    遠處的枝椏招展，在清輝中留下幾道倩影。
    這是他們在H市住的房子。聞名於全國的花都H市給方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對花苗培植藝術十分感興趣。
    因旅遊一圈後兩人在H市留了下來。
    “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嚴謨感受到身後的腳步聲，繼續低頭煎蛋。
    方溫手中拖著一個行李箱，站在廚房門口，道：“我們今天就要去報名了，昨天都沒有收拾東西。哥，你的衣服太多了。我裝了一些你常穿的。”
    把煎得金黃色的蛋放在盤子裏，嚴謨解下腰上的圍裙轉過身，“裝幾件我常穿的就行。我們今天先去報名看看情況。如果可以不用住校，我們就走讀。”
    吃了飯，嚴謨拖著行李箱和方溫出門。
    走到樓下的時候，遇到了底樓的老奶奶。
    “哎，小嚴，小溫，今天九月一號，你們是去報名嗎？”
    “是的，奶奶。”方溫笑著上前，扶著老奶奶的手臂。
    “讀書好呀，好。你們要努力讀書，為國爭光。”老奶奶搭著方溫的手說道。
    “會的，奶奶。”方溫大聲道。老奶奶已經七十多多歲了，耳朵不是很好，需要很大聲才聽得到。
    他們搬來這的第一天，老奶奶還叫了人來幫他們搬東西。
    “哥倆讀高中了，要好好互幫互助。”老奶奶囑咐。
    方溫點點頭，嚴謨也在一旁露出一個淺笑。
    告別了老奶奶，兩人一起出了小區門。
    H市不像他們之前所在的城市。嚴謨家離學校近，即使沒有駕照，開個車還是有點方便的。
    這次兩人住的地方離學校有點遠，由於H市是全國著名的旅遊城市，交通管製方麵很嚴。嚴謨再也不能無證駕駛了。
    從出租車上下來，剛才還明朗的天空此時飄起了細小的雨絲。
    每年的中考，高考都要下雨。報名這一天，這雨也調皮地跑來湊個熱鬧。
    校門口有專門的誌願者引路，一個人帶著好幾個。
    方溫和嚴謨從誌願者身邊路過，直接往前走。
    誌願者看他們信心十足以為他們是高年級的學生，也就沒有管他們。
    之前暑假的時候，兩人來過H市中學好幾次，對這裏的大致路況挺了解。
    早上收拾東西太匆忙，兩人的行李箱裏都沒有帶傘。細小的雨絲飄在臉上，落在頭發上，連睫毛上也沾著雨珠。
    方溫把眼鏡取下來，用手擦了擦上麵的雨珠。
    “前方左拐有一家超市，我們去買把傘。”嚴謨說道。
    “你箱子裏是不是有個遮陽帽，先取出來戴上。”
    方溫打開行李箱，從裏麵取出兩頂帽子，一頂白色，一頂黑色。
    嚴謨看見了他裝在箱子裏的東西，“你怎麼把存錢罐帶上了？”
    當時在小店裏買的小豬存錢罐有半個身子大，不好隨身攜帶。去旅遊的時候，兩人又買了一對紀念存錢罐，也是小豬樣式的。
    “我以為要住校。”方溫說道。
    兩人戴上帽子，繼續往前走。
    拉著行李箱，穿過超市擁擠的人群，兩人來到了賣傘的貨架麵前。
    嚴謨從架上隨手拿了一把純色的，方溫跟著拿了一把同樣的。
    報名點在大操場上，上空支起了雨棚子。
    “這個高一是可以走讀的對嗎？”嚴謨交完錢問道。
    班主任吳宇抬頭看向他：“是可以走讀的。但你是在一班，一班的學生我是希望都可以住校的。高中的課業緊，這樣可以節約回家的時間。”
    嚴謨點點頭，“那我們走讀。”
    吳宇愣了一下，我都說得這麼明顯了。少年，你還是要走讀呀！
    “行，那你們填一個表。”
    辦完了入學手續，已經是中午了。
    兩人拿著校園卡來到學校食堂。
    方溫守著行李箱，嚴謨打了飯兩人吃。
    “你們好，我能坐這裏嗎？你們知道的，今天報名，食堂人特別多。沒有多餘的位置。”一個長相陽光的男生端著餐盤來到他們麵前。
    一桌四個人，方溫和嚴謨麵對麵坐。男生雖然是對著兩人說話，眼睛卻是看向方溫的。
    “當然可以，你坐。”方溫點點頭，把旁邊座位上的帽子放在自己的行李箱上。
    “你們也是新生嗎？”男生坐下來問道。
    方溫點點頭。
    “今天報名的人太多了，你們可以昨天來。這樣今天你們就不用這麼忙。這天下著雨，推著行李箱撐傘也不方便。”男生笑說道。
    方溫笑著點點頭。
    “我叫燕恒，你叫什麼名字？”燕恒笑著問道。
    “方溫。”方溫點頭，“這是我哥，嚴謨。”
    “你們感情看起來很好。”燕恒說道。
    “嗯。”方溫點頭。
    “既然都是新生，你是哪個班的。以後高中一起玩。”燕恒說道。
    “一班的。”方溫點頭。
    “我也是一班的。”燕恒臉上的笑容更大。
    盤裏有方溫不喜歡吃的洋蔥，他把洋蔥挑出來，放在了嚴謨的盤裏。
    嚴謨抬頭看著方溫，“不許挑食。”
    方溫皺皺鼻子，“你吃我不喜歡的，我吃你不喜歡的。”
    方溫本身看起來秀氣又書生，戴著眼鏡皺鼻子的樣子，平添了一股可愛。
    本來在外人麵前一貫冷淡的嚴謨眼裏也閃過一絲笑。
    “一天慣得你。”
    “你是我哥嘛。”方溫說道。
    吃完飯，嚴謨和方溫起身。燕恒跟在他們身後，“你們是哪個寢室，我帶你們去吧！”
    “謝謝。”嚴謨站在燕恒麵前，冷談道：“我們不住校。”
    燕恒愣了愣，看著嚴謨和方溫拖著行李箱走了。
    嚴謨看著前方行走的方溫。一身休閑裝。他的背不再像以前一樣有點駝，而是挺得筆直。柔軟的頭發被剪短，露出飽滿的額頭。小臉上掛著一副金絲眼鏡。眼睛裏揚著自信。他握著行李箱的手，不大，看起來卻幹淨有力。
    這樣的方溫，和他第一次見到的方溫，完全不一樣了。他變得自信，青春洋溢，終於有了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嚴謨的嘴角凹陷，眼睛裏閃過複雜的神色。
    這樣的方溫不是他本來期待的嗎？
    但變好的方溫同時也吸引著別人。。。。。。
    “哥，你怎麼走在我的後麵。”方溫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嚴謨。
    “今天你和人聊得很開心。”嚴謨走上前說道。
    “你是說燕恒嗎？他是我們班的同學，我們應該要和周圍的人好好相處。就像哥你初中一樣。”方溫側頭，“你好厲害的，來30班沒多久，大家都很喜歡你。”
    “我也想變得和哥一樣。”
    “哥，因為你在我的身邊，我才能這麼勇敢。”說這句話的時候，方溫的聲音低了許多。
    嚴謨手指勾住方溫握行李箱的手，“你不用變得和哥一樣。你現在就很優秀。以後你會更優秀的。總有一天，哥會站在你的身後，看著全世界為你喝彩。”
    “我隻要在哥眼中好就行了。”方溫眼睛完成了月牙狀。
    雨勢密集起來，打在傘上噼裏啪啦地響。
    雨水順著兩人交疊的手往下流。
    走出校門，嚴謨伸手招了一輛在校外等候拉客的出租車。
    “怎麼肩旁被打濕了。”嚴謨一眼看見方溫肩膀上的一大塊雨跡。
    “剛才路過大樹時不小心被滴了一大灘水。”方溫答道。
    “即使夏天天熱，也還是容易感冒。”嚴謨皺了皺眉。

    作者閑話：

    為什麼省略號在這兒就變成了句號。好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