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略一沉吟，知道這一劫是躲不過去了，賀漢霄即使被逼答應也不會讓他好過，但事已至此，別無他法，他隻得硬著頭皮道，“聽憑義父處罰。”
    賀漢霄森森一笑，按了按桌上的小電鈴，不一會兒，王庭水走進來。他看看賀漢霄，又看看顧思，二人之間的氣氛很奇怪，看似平和之下有陣陣暗流在湧動。
    “顧思未經同意，私蓋印信，鞭笞二十，庭水你監督執行”，賀漢霄說罷，沉著臉揮揮手，讓他們下去。
    打顧思，還二十鞭？王庭水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是賀漢宵最信任的人，當然知道他對顧思的心思，他把顧思當寶，真的當寶，每次提到想到顧思，賀漢宵都是心軟的，無論顧思多麼忤逆他，除非逼他上床必不可少的手段，他從來都舍不得動他一個指頭。今天這是怎麼了？可看這雲淡風輕的場麵，他徹底蒙圈了。
    顧思心中苦笑，生死劫躲過了，皮肉之苦可必須得受著了，把心一橫，來吧，用一頓打換一個自由身，值！
    當下，衝著還在愣神的王庭水道，“王副官，走吧。”說罷，當先推門而出再不看賀漢宵一眼。
    還沒進內院，賀修就聽見鞭子破空抽在皮肉上的“啪啪”聲，一下一下地把大早上的清冷都給擊碎了，光聽聲音都覺得心肝兒一顫一顫的。
    “勒泰，這大清早的，哪個不長眼的又觸了咱督軍大人的黴頭了？”賀修邊摘皮手套邊問副官勒泰，督軍心情不爽的時候，經常有人被抽鞭子，他已經見怪不怪。
    勒泰長著一張娃娃臉，雖然二十多了卻還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後生，烏溜溜的眼睛亂轉，看著賊精賊精的，他眼珠子一圈，故作神秘地說，“大少爺，您啊猜都猜不出來……”
    賀修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吊起來了，他停下腳步，“哦？”
    勒泰眼睛眨了兩眨，壓低聲音，“是顧二少。”
    賀修是真的有點被雷擊的感覺，“顧思？不能吧？”
    勒泰也是一副納悶的表情，“誰說不是呢？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反正一大早王副官長就把顧二少用車接來了，一來就進了督軍書房，後來不知怎的，也沒吵也沒鬧，王副官長給領出來的時候說是督軍說了，二少偷用督軍印信，打二十鞭以示警告。”
    賀修若有所思地繼續往前走，心裏犯了嘀咕，私用印信，說的應該是偷偷顧思倒賣他棉紗的事兒，奇了怪了，老頭子從不管賀修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更何況因為這事處罰顧思，不像他的行事風格，顧思做的比這過分的事多了去了，他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沒動過真格的，這還真是破天荒頭一回啊，嘿嘿，這個熱鬧不能錯過。
    過了一道月亮門洞，進了內院。院子東北角有一棵百年的南山古柏，顧思雙手手腕被粗麻繩捆著就吊在這棵古樹下。他垂著頭，烏黑的頭發已經全被汗濕透，汗水順著臉頰一滴一滴地往下淌，後背衣衫破裂之處，可見白皙的皮膚上鞭痕猙獰交錯，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