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殿中，水神的塑像靜靜矗立在那裏，腰間佩劍上的寶石光華璀璨。燕梓書取下佩劍，解開上麵的重重禁製。劍柄上的睡蓮緩緩打開，裏麵有水波搖曳。睡蓮完全展開，卻沒有一滴水漏出來。這裏麵的水，如同依舊被包裹著似得，呈現出睡蓮的樣子。
    燕梓書用一道靈力托住這水質的睡蓮，將它從劍柄上取了下來。水質睡蓮一離開劍柄，便快速的流動起來，睡蓮的樣子緩慢地改變著。燕梓書把佩劍重新掛好，水質睡蓮已經變成了一把鑰匙。燕梓書用靈力包裹著鑰匙，將它放入烏木盒中。又將烏木盒放入儲物袋，才離開水神殿。
    燕梓書回到若水湖，紫霜已經恢複了人形，正和江雪在說話。燕梓書聽了幾句，難得露出些尷尬的神色。紫霜一醒過來就要離開。江雪和長河沒有燕梓書的吩咐，不會隨便讓紫霜走掉。也難為江雪想出用無關緊要的事情纏住紫霜的主意。
    江雪感覺到燕梓書回來了，暗地裏鬆了口氣。“師尊。”
    燕梓書點點頭，將儲物袋講給紫霜，“你將這個交給褐土宗的宗主。”
    儲物袋一拿出來，紫霜就感覺到了類似“連天碧波”的波動，顯然裏麵的東西直接來自於幽玄。他也不問是什麼，接過來，放進了空間裏。“那我先走了。”
    “等等。你此去褐土宗，不必急於一時。”燕梓書停頓一下，組織了下言辭，“剛才的那種混沌很危險，如果遇見，還需你援手。”
    “怎麼就危險了？”
    “宗門的水靈氣險些被它破壞。”
    “可正因如此，現在才有了更純淨渾厚的水靈氣。我在連天碧波住過，這裏的靈氣波動已經與那裏十分接近。他當時在最初之時就封印了一部分連天碧波的靈氣在印心湖。混沌吞噬萬物，但萬物皆生於混沌……”
    “本無善惡，眾生無不同。有生便有滅，有滅方有生，死生相隨。”燕梓書釋然地看向紫霜，“沒想到神主還會說起這些。”
    “這些他從沒有和我說過。”紫霜撓撓頭，“可我就是知道。”這話說出來，他也覺得有些不對。手腕上的契約微微發燙，紫霜臉上那微不可見的糾結立刻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得意，“我和小玄有雙修契約，自然心有靈犀。”
    燕梓書盯著紫霜看了好一會兒，“總歸是有不同的。”比如你。想到這，燕梓書突然發現件事情。任何東西在幽玄眼裏皆是一般無二，沒有善惡之分，也沒有親疏有別。他對紫霜的另眼相待並符合幽玄的習慣。如果說這不同的待遇是因為紫霜是幽玄的羈絆，那麼這脫離幽玄掌控的羈絆又是從何而來？
    燕梓書知道其他三神皆因幽玄的意誌產生。在景星大陸上玉黃和魔君也不過是和幽玄站在同一高度上的存在。就算玉黃和魔君結合，也不可能超越幽玄。無他，這三位相輔相成，誰也壓不過誰。那麼在幽玄意誌之外產生的羈絆從何而來？羈絆，這東西可不是隻有幽玄有。玉黃和魔君就互為羈絆，其他三神也都有。
    紫霜被燕梓書充滿打量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舒服，蛇尾都顯了出來，鱗片微微張著。“那……什麼，我這就出發了。”
    “混沌擾亂景星大陸的靈氣，會帶來恐慌。若是消除這些，會得到感激和感謝。”幽玄渡劫，本就是天地靈氣紊亂的時候，如今似乎還有什麼看不見的力量左右著景星大陸，燕梓書不敢冒險。
    這話果然讓紫霜停住了腳步，感激和感謝意味著願力。如果紫霜能夠讓修真者相信他能解決混沌的困擾，便意味著他會獲得凡俗界以外的願力。更多的願力，更快速的積累。這能讓紫霜給於幽玄更多的幫助。
    燕梓書看出紫霜已經動心，“不僅僅是修真者。妖界、仙界也出現了這樣的混沌。魔界暫時沒有消息。拋開妖界不談，仙界也會被感染，隻能是有人刻意而為。”
    “四界的願力！”這是要發大財的節奏！
    燕梓書笑而不答。
    江雪、長河都別過頭去，有點不忍心看著紫霜被燕梓書忽悠。想來嚴肅正直的燕梓書忽悠起人來，殺傷力才更加巨大。江雪與長河雖然不清楚願力是什麼，但從對話中不難猜出，這種力量源自於感激感謝，再上去便是崇拜敬仰，或許還會膜拜。
    魔族幾乎不具有這樣的感情，為數不多的敬仰之心全都給了魔君。仙界不是說去就能去的地方。何況仙畢竟有大神通，未必真的會被這古怪的混沌難住。至於妖……江雪與長河可是見過幾位妖王對於紫霜的恭敬。隻怕這份願力本就屬於紫霜。紫霜最後所多得的也不過是修真界的願力。這些他們明白，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紫霜的。
    紫霜沒發現這麼多奧妙，做著美夢，樂嗬嗬地離開了玄水宗。他本來也沒打算直接去褐土宗。算算時間，他已經和遊墨玄分開十個時辰，這麼長時間沒見到遊墨玄，他很是想念。去褐土宗，是一定要接了遊墨玄同去的。現在有燕梓書的話，紫霜更加名正言順。他雖然不在乎別人看法，但要是有人拿這說事，總歸是個麻煩。
    紫霜化作巨龍，沒花費多少時間便到了浩然門。丁逢謹覺得自己才和遊墨玄說了幾句話，討厭的紫霜就來和他搶遊墨玄，心裏十萬分的不樂意，可也無可奈何。在他眼裏紫霜不過是個蛇妖。可偏偏紫霜化龍成功，到那裏，都會被人高看幾分，多受幾分尊敬。這讓丁逢謹做起事來不免束手束腳。
    遊墨玄看出丁逢謹的不樂意，拉著紫霜陪著丁逢謹說話。紫霜和丁逢謹互相看不上，真真話不投機。到最後還是柳旭陽看不過眼，讓紫霜去劍神殿一趟。紫霜當年的禁製仍舊在，劍神殿依舊不能任由浩然門人進出。柳旭陽正是用這件事情打斷了紫霜和丁逢謹毫無營養的對話。
    遊墨玄明白柳旭陽的好心，拉著紫霜往劍神殿去。他這是第二次到劍神殿外，感覺與上一次完全不同。上一次遊墨玄心中滿是期望與敬慕，這一次卻是心情平靜不見波瀾。
    劍神殿早就不是紫霜離開時的破敗樣子。被紫霜種在這裏的那兩顆柳樹鬱鬱蔥蔥，四季常綠。劍神殿的琉璃瓦隱隱透著微光，讓劍神殿多了幾分神聖，叫人望而生畏。此刻的劍神殿比起水神殿，也相差無幾。
    這樣的劍神殿已經完全不需要紫霜當年留下的禁製保護，浩然門的人不能自由進出，完全是因為蘇清的意誌。紫霜壓根沒想蘇清為什麼拒絕浩然門的人進入劍神殿，他直接抬腳往裏走。紫霜拉著遊墨玄一路暢通無阻。丁逢謹和柳旭陽卻被攔在了大門外。丁逢謹氣得直跺腳，之前好歹他還能進院子看看，現在倒好，除了幹瞪眼什麼都做不了。
    柳旭陽低著頭，一個人承擔了丁逢謹一肚子的怒氣。
    遊墨玄和紫霜並沒有進入劍神殿正殿。他們站在正殿的大門外，隻見一人身穿鎧甲，腰間懸劍，單膝跪地，低著頭，姿態放得極低。劍神殿正殿，除了蘇清再無他人。
    紫霜和遊墨玄都沒有覺得蘇清的舉動有什麼不妥。
    “神……”等遊墨玄走進，蘇清恭敬開口，確實被遊墨玄打斷。
    “我是遊墨玄。”遊墨玄在蘇清麵前站定，“你看上去不錯。”
    蘇清沒有起身，低頭回答：“是聖龍大人幫了我。”
    “沒有你幫忙，小紫可沒這麼順利化龍。你不必對他如此。”
    “我不過是……”
    “蘇清，我隻是遊墨玄。”
    蘇清這才抬頭看向遊墨玄，許久，他又低下頭，“如您所願。”說完這，蘇清才站了起來。
    “沒有師父、師兄和師姐，我活不到與小紫見麵。”
    紫霜聽到這話，眼睛猛地瞪大，握著遊墨玄的手微微用力，將遊墨玄拉到懷裏，緊緊抱住。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遊墨玄的處境竟是這樣危險。如果是他能夠早點強大起來，就不會讓遊墨玄受苦了。
    遊墨玄雖然不知道紫霜腦補了什麼，卻是明白紫霜一定是把事情想岔了。他被紫霜死死抱著，胳膊都不能動，隻能用手指戳戳紫霜的肚子，“我是師父他們一手養大，受了他們的細心教養。難道你覺得一個嬰兒能夠自己成長？”
    紫霜抱著遊墨玄的手臂微微鬆了一下，又把他抱緊。“以後都有我。”
    近乎呢喃的聲音，叫遊墨玄心裏酥麻一片。他沒說什麼，隻彎著嘴角，主動貼近紫霜幾分。他們兩人之間本就毫無間隙，這樣的動作不能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卻叫他們的心貼的更近。
    蘇清一直靜靜看著，心裏說不出的感覺。毋庸置疑，遊墨玄完全的信任紫霜。而蘇清清楚的感覺到在這信任之外，還有另一種感情——叫做喜歡的感情。蘇清不知道遊墨玄是不是意識到這份感情，或者說是不是正確的意識到這份感情代表了什麼。畢竟這是遊墨玄從來不曾有過的情感。
    “您有沒有見過阿箏和梓書？”
    “不曾。”遊墨玄搖搖頭，神色露出幾分悵然。
    蘇清與傅箏、燕梓書同源，卻又有所不同。目前，他能與蘇清麵對麵，另兩個卻還是不能。“我還無法給你們自由……”
    “我們並不需要，我們是……”
    “我會做到的。”遊墨玄目光堅定，他抬頭看向紫霜，神色又柔和下來，“有小紫，我完全不擔心這件事情。”
    紫霜聞言，不由自主地挺挺胸膛。不管遊墨玄和蘇清是什麼關係，隻有他才是遊墨玄的依靠。這樣的認知讓紫霜無端地驕傲，渾身充滿了力量。
    蘇清靜默了很久，“吾等心願，唯您諸事順利。”
    “當然。”遊墨玄握著紫霜的手，雙眼炯炯有神。
    “紫霜，今日我將此物交予你，你定要妥帖收好。”隨著蘇清的話，一團柔和的光從劍神殿正殿飄出。光團中有黑影，看不清是什麼。
    紫霜接觸光團，光團自動破碎，露出裏麵的東西。這是一套迷你的冶煉和打鐵的器物。東西很精細，入手溫熱，一看便知不是俗物。“這個東西你能用。”紫霜獻寶似得把東西遞到遊墨玄麵前，完全忽視了蘇清隻是讓他保管這東西的話。
    遊墨玄笑著摸摸紫霜的臉頰，“你先收著，等我們找到落腳的地方，再拿出來。我為你做些配飾。”
    蘇清也不說反對的話，恭恭敬敬地看著紫霜和遊墨玄離開。
    丁逢謹還在外麵焦急地等著遊墨玄。他見到遊墨玄出來，立刻迎了上去，拉著遊墨玄，仔細查探了一番。查完，丁逢謹有些愣神，“劍神也無法解決你身體的問題？”
    “師父，那是劍神不是醫神。何況我的身體無礙。”遊墨玄麵對蘇清時的那點清冷，在丁逢謹的麵前完全沒了。
    紫霜早就發現，在一些特定的地方，遊墨玄的氣質會更加接近幽玄，說的話裏也透著他知道自己是幽玄的意思。但是離開這些地方，遊墨玄就會變得完全沒有了幽玄記憶的樣子。這些特殊的地方幾乎都是當初幽玄親手建立的地方。
    換句話說，在“自己”的地盤上，遊墨玄就會“變成”幽玄。這種樣子就好像遊墨玄刻意在躲避什麼，故而在不怎麼“安全”的地方，他隻能讓自己失去記憶，免得被人察覺。不過這些對於紫霜完全沒有影響。遊墨玄是幽玄，還是僅僅隻是遊墨玄又有什麼區別，反正他們都是遊墨玄也都是幽玄，是紫霜一心想要守護，想讓他快樂的存在。
    因為紫霜的出現，又有燕梓書之前的那番話，遊墨玄並沒有在浩然門久留。第二天，就和紫霜一起離開趕往褐土宗。
    

    作者閑話：

    出去玩了一次真心不容易。出門前要狂加班，回來後還要加班。玩5天，請三天假，加三天班。真不知道是去度假還是去拚命的。上周沒有更，這周爭取多更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