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三六、四界之中無歸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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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發生了什麼?”紫霜雖然被“連天碧波”淬體,他對於水靈氣缺不敏感。但是調集靈氣發動法術的時候,紫霜還是敏銳的察覺了玄水宗靈氣的異常。
和以前仿佛切豆腐那樣簡單快速調取完全不同,現在調用靈氣,根本就是在抽絲剝繭,耗用的時間長,調集的靈氣卻少得可憐。要不是紫霜及時改變了隻調用水靈氣的手法,隻怕連法術都發動不了。
“奚嵐回來過。她能夠化解水靈氣,並且為她所用。我開啟了一部分護山大陣,把她趕了出去。”
“奚嵐?我看著她入魔。魔君在離開神魔戰場之後,又特意折回,把她抹殺了。”
“原來如此。”困擾在燕梓書心裏的事情有了答案,難怪奚嵐感覺上如此奇怪,“她應該是因為無法消弭的怨念重新凝成了神魂。非魔非人,不屬於四界之中的任何一界,所以才能調和魔氣與靈氣。”
“僅僅因為怨念就能重生?”
“在神主眼中眾生沒有不同,執念起,一切皆有可能。”
紫霜很認真的點頭,這還真是幽玄會做的事情。景星大陸上充斥五行靈氣,可最初存在的隻有土、水兩種靈氣。真正能夠左右景星大陸的是玉黃和幽玄。如果幽玄認為眾生沒有不同,那麼誰都能有第二次的機會。
紫霜完全沒有想過,即便奚嵐有了機會,又憑什麼恢複了神誌。他不曾想,燕梓書卻知道其中的奧秘。隻是他沒法說。這沒法,是他不願意,也是幽玄的禁製。
“你說的這些,和現在玄水宗的狀況有什麼關係?”
“護山大陣要啟動,哪怕隻是一小部分,也需要用到水神殿的力量。”
“奚嵐因怨念複活,身具魔氣。她的魔氣侵蝕了水神殿?”這怎麼可能!
“不是侵蝕,而是蠶食。她留下的那點混沌之氣在不停地消耗宗門的靈氣。”
“難怪我覺得這裏的靈氣像是被什麼粘住了似得。”紫霜已經明白他要做什麼,“陣眼在什麼地方?”
“印心湖,以及水神殿。”
一個法陣,兩個陣眼,還真是幽玄的風格。可這樣卻難住了紫霜。他本來想用定軍鎮住陣眼的水靈氣。陣眼穩固,其他的就不用擔心。但是他無法同時定住兩個陣眼。紫霜左思右想,就算他以半人半蛇的樣子變得無比巨大,左手拍在水神殿,右手插進印心湖——也沒用。因為躡太清隻有一把,必須先用躡太清定住陣眼,才能找替代的東西。
紫霜煩躁地吐著蛇信,思考著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可以替代躡太清,一次使出兩個定軍。混合靈氣的心法是幽玄特意為六十四所創,為什麼奚嵐也會?還偏偏那麼巧,奚嵐機緣巧合成了不在四界之中的存在。六十四是天機盤,雖然更接近妖,但他畢竟是四神聯手煉製,由幽玄培養出神魂,他的神性遠大於妖性,可以說也是四界不存的東西。他與奚嵐有聯係?
紫霜不善於思考這些,想得頭都大了。
“這是……”
玄水宗靈氣震蕩,竟是有新生的水靈氣蠶食起被混合在靈氣中的微薄魔氣。魔氣被淨化,混沌狀態立刻被破壞。那股水靈氣自印心湖開始,一點點壯大著,大有星火燎原之勢。也難怪連燕梓書都忍不住驚歎。
遊墨玄找到印心湖的陣符,啟動了印心湖中的另一個法陣,使得印心湖生出新的水靈氣。這一切都瞞不過燕梓書。
“那個遊墨玄……難道是神主?”燕梓書沒有見過遊墨玄和紫霜在一起的樣子,如果見過紫霜的態度,他一早就能知道遊墨玄的身份。
“元丹和他的血液融合。”
“他就是元丹!”燕梓書生出種事情不太妙的感覺。這一次的渡劫,幽玄做了太多的安排。遊墨玄在景星大陸聲名顯赫,他在碧濤秘境發生的事情,燕梓書也有耳聞。前後串聯,燕梓書不難推測,遊墨玄應該就是那一次得到的元丹。事情太過巧合,讓燕梓書有些心神不寧。
紫霜想不到這麼多,新鮮的水靈氣解決了他目前最大的難題。他對水靈氣不敏感,可身邊靈氣再些微的變化,他也能感受到。紫霜的目光落在印心湖的方向,嘴角微揚。他仿佛看見遊墨玄蹲在印心湖邊敲敲挖挖,找出那個最關鍵的陣符。紫霜很想甩甩尾巴,表達一下他愉悅的心情,奈何現在是人形。
新的水靈氣破壞了奚嵐弄出來的“混沌”的平衡狀態,使得玄水宗原本的水靈氣得到釋放。水靈氣濃鬱,“混沌”就無法再形成。破壞,“湮滅”可以做到極致。紫霜招出躡太清,槍尖一點,後手使勁,躡太清直直刺出,兩手將要碰到一起時,前手的手指微微用力,槍尖畫出個漂亮的弧度。
無數蓮花浮現在紫霜和燕梓書的周圍。紫色的蓮花隨著躡太清上上下下,顏色越來越深,很快就透著濃重的黑色,花瓣的四周泛出赤紅的金光。這些蓮花在抽取周圍所有的能量。若水湖周圍的花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燕梓書感覺到莫大的壓力,
“紫霜!”感應到紫霜的打算,燕梓書大吃一驚。破而後立固然不錯,可這是玄水宗,不單單是供奉幽玄這麼簡單。紫霜到底年紀小,所知有限。燕梓書毫不猶豫,一連掐了好幾個法訣,準備在最合適的時候打出,擾亂紫霜的槍法。
花草化為黃土,空中的蓮花散落成雨。嫩綠的葉片從黃土之中探出頭來,發芽抽枝。失去生機的若水湖再次生機盎然。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躡太清的周圍水靈氣、木靈氣轉換了數十次。靈氣的平衡被徹底破壞。
同樣是調用五行靈氣,紫霜和奚嵐的入手完全不同。奚嵐是糅合,紫霜是支使。但凡摸到修真的門檻,多少都能“支使”靈氣,畢竟修真修的就是與靈氣的溝通融合。但如紫霜這般隨意調動轉換五行靈氣,如臂指使,絕無僅有。哪怕是五靈根也不可能隨意調動所有靈氣,若是真能做到這樣,五靈根也不會成為最廢柴的靈根。
燕梓書並不知道,紫霜在短短的時間能,使了半招“湮滅”,接著又使出了“借道”。半招“湮滅”就抹殺了弱水湖的生機,而生機徹底消失的那一刻生出的死氣也算是魔氣的一種。這些微的死氣,恰恰是紫霜之後行事的依仗。
紫霜以“魔魘”纏住死氣,帶出更多的魔氣。黑色的魔氣聚攏在躡太清的周圍。紫霜高高躍起,“定軍”!躡太清槍尖沒入土中,被不斷抽離出來的魔氣,聚在躡太清周圍,逸散不得。躡太清終於變得通體漆黑。
紫霜迅速地拔出躡太清,黑色的蓮花蕩漾開,越變越大,越升越高,終究成為遮天蔽日的一片籠罩在玄水宗上空。留在玄水宗的弟子興奮地看著這些奇怪蓮花。這些蓮花充斥著魔氣,卻沒有讓人壓抑和煩躁的感覺。就好像他們要帶著魔氣飛離玄水宗一般。
眾人還不及鬆口氣,漫天的蓮花突然炸開,海嘯一般的威壓鋪天蓋地地卷過來。讓人無可抵抗地跪倒在地,出來誠惶誠恐地祈禱能夠躲過這一劫難,再做不得其他。壓抑的威壓,讓人隻能生出敬畏。威壓一息之間席卷玄水宗,轉瞬又消失無影。玄水宗的水靈氣徹底恢複。
“神怒。”燕梓書不曾想過他還能再次體會神怒的感覺。這種讓人望而生畏,又隻能頂禮膜拜的感覺,居然是有紫霜引發。
燕梓書看向紫霜的眼神不免更加幽深。幽玄給於紫霜的東西未免太多了。他盯著紫霜手裏的躡太清,像是要把它看出兩個洞似得。虛步雲台槍法固然玄妙,隻怕躡太清才是關鍵。有什麼東西能夠承受神怒?
施展一次神怒,於紫霜來說也不容易。燕梓書看著已經現出龍形無精打采地趴在地上的紫霜,滿心的疑問到底還是沒有問出來。他讓長河、江雪留下照顧紫霜,匆匆趕去了水神殿。有些事情他要和傅箏確認一下。如果事情真的是他想得那樣,他與傅箏數百萬年的使命也許就要完結了。
“我隻知道遊墨玄最初是作為祭品遇到的紫霜。”傅箏懶懶地靠在大殿的柱子上。他與燕梓書正隔著法陣說話。
玄水國的水神殿和玄水宗的水神殿,以法陣為界仿佛是鏡子的兩麵。
“紫霜與遊墨玄的相遇絕對不是偶然。紫霜的每一步神主都安排好了,不會有這樣的偶然意外。”
傅箏笑笑,“我雖然不能確定遊墨玄的身份。我卻能告訴你,當年神主特意分了一絲神識到玄水國開了一次法會,紫霜便是在那裏開了靈智,被神主看中。”
“紫霜是神主的羈絆!”燕梓書立刻明白過來。除了羈絆,還有什麼能夠讓幽玄產生好奇,特意離開九十九重天,親自來接人,還安排好他所有的晉升之路,甚至可以為他創造了一條化龍的捷徑。“所以,遊墨玄……”
“他是神主的元丹。身為羈絆,紫霜不會搞錯。”傅箏打斷了燕梓書的話。他說話的聲音依舊懶懶的,隻是突然站直身子的姿態和這語氣格格不入,“你何必去揣測他的意思。一切都是他的意念,根本不用你瞎操心。”
“並非所有,渡劫便不是神主所希望。”
“你又如何知道?你又怎麼能確認這不是他可以安排?”
“我自然能,你也能。”
傅箏被說得啞口無言。他暗暗撇撇嘴,“真不知道,你這認真的性子到底從什麼地方來的。”
“你也能如我這般,隻是你不願意。”
“啊。我才不要像你這樣無趣。”傅箏轉身,揮揮手,“河神廟的香火很旺盛。小蛇妖想怎麼折騰都沒關係。”
燕梓書沒有攔著傅箏離開,他想知道的事情已經有了確切的答案。事情果然與他猜測的一樣。既然這樣,他便將那東西交給紫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