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現在 第四章: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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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不知道打了多少通電話,可每次聽到的隻有不間斷的鈴聲,聽到林雨提起勝才路,王衛民腦海中立馬浮現出鍾澤宇的樣貌,他的家就在那裏,和父母住在一起。
“喂,阿姨,澤宇在家嗎?”
“民民啊?他沒回家呀!早上就出門了,沒和你在一起嗎?”
“下午在一起,後來我去忙了,沒事,我就是問問他有沒有回家。”
“他這孩子有時候比較任性,你多體諒體諒。”
“好的,阿姨,我們倆挺好的。”
掛斷電話,腦中搜索著鍾澤宇可能去的地方,嘴上不停地催促著出租車司機,路途並不遙遠,每靠近一寸,跳動的心便帶著血液周身循環,深入其中的懼怕愈發真實,好似已經看見悲劇的現實。
“前麵封路了,隻能送你到這。”
“謝謝。”
穿梭於圍觀的人群之中,舉步維艱,悶熱的空氣仿佛擠壓了他的身形,汗液流進眼中,酸澀和刺痛模糊了他的視線,人們近乎封死了這短短的數十米距離,像是一條無法穿越的鴻溝,王衛民隻恨自己沒長一對翅膀。
“你擠什麼啊?”“聽說是油罐車爆炸。”“恐怖襲擊嗎?”
聽著周圍人們的討論,王衛民隻覺得每一句都像是事實,每一句都在提醒他應該回憶鍾澤宇的樣貌,若是到達現場,該怎樣從其中認出他的模樣,會是帶著鮮血?亦或是殘缺不堪?
“聽說王組長也到了,在指揮援救呢!”“好像死了十幾個!”“樓都炸倒了。”
越是接近現場,人們的議論越是恐怖,終於衝出人群,卻被層層警察阻攔,不僅是王衛民,一眾記者也試圖衝破關卡,王衛民踮著腳尖向事故現場張望,但封鎖線離得太遠,昏暗的夜晚僅能看見不停閃爍的紅藍燈,而人們口中的爆炸並沒有出現在其視線之中,連一處火光都沒有,也許這是個好消息,但不能眼見真相,心裏仍是不安。
“警察同誌,讓我進去吧!我朋友可能在裏麵!”
“不行!”
一次次的懇求,但並沒有得到任何一個人的準許,不願就此放棄,他一遍遍地詢問,“我不搗亂,就讓我進去確認一下!”
“說了不行,你這人怎麼這麼執著呢?若是放你進去,我們不能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眼見口舌無果,王衛民忽然想起什麼,尋到一處遠離記者的地方,他取出手機撥向林雨,“喂!你說你朋友在事故現場?她權力大嗎?能不能把我放進去?”“組長?她是組長?”“鍾澤宇可能在裏麵,我打不通他的手機,你給你的朋友說一聲,放我進去。”
僅得到一個【試試】的答複,王衛民隻得在線外等待,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而他的心則像是被揪住似的,撓騷著他愈發不足的耐性。終於,遠處的單調有了一絲躁動,一群人影漸漸靠近,王衛民一邊揮手,一邊試圖看清對方的麵容,隻見他們停下腳步,僅有兩人走上前,間隔約半米,不緊不慢的速度惹得王衛民甚是惱火,片刻,他們靠近了,王衛民這才發現,兩人的中間還有一個人,她坐在輪椅之上,同樣張望著王衛民的麵容。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輪椅上的人開了口,像是一杯無雜的白酒,濃香且幹烈,雖是疑問,但仿佛腦中已然潛藏著答案。
“王子瓶?你怎麼。。。”王衛民忍不住打量一番,趁著夜色並不能觀察得很全麵,但即使她衣著體麵,也難掩其坐在輪椅上的現實,光鮮並不亮麗。
“我?畢業以後就參加了公務員考試。。。”
“不。。。”王衛民打斷了她,“我是說你的腿。”
王子瓶笑了笑,仿佛聽聞一件喜訊,“不隻是我的腿,我的下半身也動不了,你是以前。。。我不記得你的名字了。”
“能不能帶我進去?我朋友可能在裏麵。”終止了閑談的話語,王衛民直奔主題,“我知道這不符合規定,但我絕不會搗亂,出了事我負責。”
“我們缺人手。”話音剛落周圍的記者紛紛表示可以出力,王子瓶僅示意警察放王衛民進來,“你來幫忙吧!”
雖然並不像圍觀民眾說的那麼恐怖,但這確實稱得上大型事故,一輛油罐車橫在路中,以它為中心大約十米內的事物統統變了樣,白色的粉末帶著焦糊的氣味,空氣中充斥著顆粒異物感,接過口罩,王衛民直奔救護區。
“鍾澤宇!鍾澤宇!”一遍遍地呼喊,渴望收到回應,又害怕真的聽到他的聲音,輕傷患者在臨時搭建的房中接受檢查,救護車則不停轉運那些傷重的人員,掃視一圈,並未從其中看到熟悉的身影,鍾澤宇瘦小的個頭並不出眾,甚至常常淹沒在人海之中,但他存在於王衛民的生命太久太久,久到睜開眼是他,閉上眼還是他。
停下腳步,王衛民凝望著麵前的救護車,車門大開,床上孤零零地躺著一個男人,不斷呻吟,右手帶著固定板,王衛民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取下口罩,一邊接通一邊向前走去。
“喂,你怎麼給我打了這麼多電話,後悔了嗎?”
“你在哪?”
“我在你家泡澡,沒聽到手機響。”
“知道了,泡完就走吧。”說罷,王衛民掛斷電話,他已經來到救護車前,“你怎麼在這?醫生呢?”
“啊?”床上的人受驚坐起,礙於受傷的手又無力地躺了下去,“聽說有個人的病情突然加重,醫生去看一看。”
“這是對你的不負責。”
“無所謂啦,我都習慣了,再說,他們已經給我做了處理。”說著,他想抬起受傷的手,卻以失敗告終,看清來者的樣貌後,他再一次驚得坐了起來,而這次他坐得筆直,“是。。。是你,我昨天不知道你是誰。。。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為什麼覺得醫生不管你是應該的?”
“這。。。可能因為我不出眾吧,而且。。。也沒人知道我是誰。”
“我知道。”看著眼前的人,衣衫襤褸,身上沾有不少血漬,落魄的模樣像極了流浪的小狗,眼裏滿是卑微,甚至不敢直視王衛民的眼睛,但實際上,他並沒有任何過錯,清了清嗓,王衛民上前檢查他的傷勢,“我知道你,你叫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