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現在 第三章: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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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無律,時而悠閑時而急促,雜亂無章,惹得周圍的路人紛紛躲避,冷峻的模樣像是一塊不會融化的冰,突然,王衛民停下了腳步,從口袋取出一根香煙,送到嘴邊停留片刻,嗅一嗅那獨有的清香,旋即又將其放回煙盒之中,一個閃身鑽進路邊的公共廁所,溫度驟降,伴隨而來的還有那撲鼻的惡臭,他背靠在門邊,目視身前的鏡子,它擺在正中,直對著門口。
一陣急促的腳步漸漸靠近,鞋底很薄,在水泥路上僅能發出微弱的聲響,但落腳的力道卻著實不小,忽然,聲音消失了,腳步的主人透過鏡子看到了門內的王衛民,四目相對,視線交接,不出數秒,門外的人便敗下陣來,意圖轉身離開。
“有意思嗎?”王衛民走出廁所,直視對方的背影。
轉過身來,他傻嗬嗬地笑了笑,撓撓頭,轉動眼珠,“這麼巧啊,你也來上廁所。”
“鍾澤宇,我們已經分手了,別纏著我好嗎?”
“誰纏著你了!”鍾澤宇大步向前,徑直走進廁所,路過王衛民的時候不客氣地撞了上去,但敏捷的對方並沒有讓他得逞,一個側身僅僅擦肩而過,鍾澤宇自知無理,瞬時溜進廁所。
王衛民緊跟著他的腳步,停至小便池,雙手抱胸,怒目而視,“你今天要是尿不出來,我把你廢了。”
雙手僵在皮帶上,鍾澤宇能感覺到後背直冒冷汗,雖是夏天,但血液中的低溫讓他不禁打了個哆嗦,手臂上的汗毛仿佛立起來似的,他機械式地扭過頭,“我突然沒有尿意,再憋會,不行嗎?”
“你為什麼要跟著我?”
眼看王衛民轉身離開,鍾澤宇一邊係好皮帶,一邊快步向外走去,三步並兩步,趕在王衛民之前走出廁所,“誰跟著你了,我也走這條路,難道路是你鋪的?”
“你知道嗎,我為什麼不愛吃魚?”
“為什麼?”
“小的時候,我家並不富裕,是我媽一個人把我拉扯大,我學習不好,她就隔三差五地買條魚,說是吃魚聰明,有一天,一根小刺卡在了我的牙縫裏,它太小了,手指無法尋覓,卻卡得很深,血流不止,我媽著急地用鑷子試圖解決我的痛苦,但是隻要稍微使一點勁,我的下巴便劇痛無比,無奈之下,隻好去醫院處理。”
“然後呢?”
“傷到了神經,打了麻藥才將它取下,等到藥效過了,你猜發生了什麼?”
“你不再吃魚了?”
“它像是夢魘,像是從未離開過,每逢我被甜美的夢衝昏頭腦,它又重返我的牙齦,提醒我什麼是痛,什麼是苦難,陰魂不散。”
“所以你給我講這個故事幹什麼?”
“我誤過機,從那以後每次趕飛機,我都會比以往提前一小時到達機場,我騎自行車摔斷過手,從那以後我便懂得了什麼叫小心,人是在犯錯的前提下成長的,而我和你的這段感情,已經讓我破例了無數次,可你總是把分手掛在嘴邊,毫無責任,你要的是一個完美迎合你的人,可惜不是我。”
第一次聽王衛民這樣說,鍾澤宇有些不知所措,仿佛多餘的雙手讓他滑稽不堪,失去平衡,難以維持搖擺不定的身形,確實如王衛民所說,隻要有一點他不滿意,【分手】二字便會脫口而出,哪怕隻是因為王衛民遲到了兩分鍾,亦或是買錯了薯片的口味。
走到鍾澤宇身邊,王衛民將身體左傾,呼出的氣撲向他的耳朵,“你愛的始終是你自己。”
“但。。。”眼看王衛民越走越遠,鍾澤宇不知道該如何挽留,“你是我的老大啊!”
“早就不是了。”
“那。。。給我一個機會,我追你!”
最後一步消失在轉角,陽光愈發得刺眼,盡管微風拂過,但王衛民的氣息始終留存在鍾澤宇的身邊,探尋之際,他又從轉角走了出來,大臂一揮,一道閃亮的光劃破了鍾澤宇的視線,打散了王衛民的存在的痕跡,大腦還未來得及反應,手臂已經下意識地接住了它,隻見一枚銀戒指安靜地躺在掌心之中,內環刻的字讓鍾澤宇認出了它,它花費了鍾澤宇大學時期的第一份兼職工資,滿心歡喜地送給了輟學在外辛苦學藝的王衛民。
“等追到我再說。”王衛民丟下一句話便再次消匿於轉角。
從來沒有見王衛民戴過它,本以為他不喜歡這樣矯情的玩意兒,屬於鍾澤宇的戒指也隻好安靜地躺在儲物盒中,這一晃,七年過去了,竟然以這種方式與它相見,回憶王衛民消失前的表情,鍾澤宇欣慰地笑了笑,“你又破例了,我會改的。”
撥通最近的通話記錄,王衛民將手機湊到耳邊,“你在哪?”
“我在哪?我在朋友家。”
“出來喝兩杯。”
沉默片刻,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試探,“你和鍾寶又吵架了?”
“鍾寶?你惡不惡心!我和他分手了,你在哪?”
“我在。。。”話筒裏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像是女人,她有著不明所以的疑問,片刻,對方反問,“我知道一家店,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去。”
“有酒就行。”
“不隻有酒,還有男人,女人,形形色色的人,他們都是和你一樣的人。”
“你什麼意思?”
“明天我去接你,不敢的話我們可以換個地方。”
語言中帶著挑釁,王衛民身為男人的自尊仿佛被輕視,雖然他和電話那頭的人是同事關係,但生活中的煩惱總能互相排解,久而久之便成了朋友關係,在這個唯利是圖的社會中,朋友像是一個不敢奢望的詞,誰也沒有勇氣提起。
話筒傳來了笑聲,像是已經宣判了王衛民退縮的結果,明知對方不懷好意,但他清楚,這絕不會是傷害他的伎倆,“是gaybar吧,正好我就是。”
“說話算數?”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