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六:怪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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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生了個男孩,母子平安。”
多時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男人喜極而泣,也不怕周圍人笑話,大大方方地抹著眼淚,“我能進去看看嗎?”
護士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微笑著回應,“醫生還在做些必要的檢查,稍等片刻,我會領你進去的。”
“好,檢查,一定要保證她倆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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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在家照顧著妻兒,“老婆,我想了幾天,我覺得你起的名兒挺好,要不就叫他雷昕吧,代表咱家的新生力量。”
“好,你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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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很好,萬裏無雲,這是嬰孩去醫院打疫苗的時候,也許一切都很順利。
“咱兒子今天打疫苗都不哭的,小男子漢,是不是隨我?”男人一邊炫耀著,一邊洗碗,一天的勞累讓男人很心疼自己的妻子,能分擔些家務也是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都一歲了,還爬不好,這點隨誰啊?”
“那我要是說隨你,你會不會生氣?”
“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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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去,可是總有意外出現。
“老婆,別擔心了,醫生不是說一切正常嗎?”
女人一臉愁容,一邊看著自己可愛的兒子,一邊希望從男人嘴裏聽到些安慰的話,“可是他確實不正常啊!”
小男孩很安靜,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眨巴著眼睛,望著發愁的父母,在他的心裏還沒有情緒的定義,他不能理解父母的煩惱,“媽媽。。。爸。。。爸爸。。。”
女人不禁流出淚來,她抱起小男孩,將臉蒙在他的衣服上,男人抿著嘴不知道該怎麼緩解女人的壓力,“三歲還不算遲,很多人也這會兒才會走路的,我明天帶他去大醫院看看,你在家休息休息,折騰這麼多天你也累了。”
“不行,我也要去,我兒子什麼情況我要立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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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幾個冷嘲熱諷的人了?數不清。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驚得小男孩扭頭看去。
“滾出去!”女人漲紅著臉,衝著昔日的長輩歇斯底裏著。
長輩捂著發痛的臉奪門而出,臨走時不忘丟下一句,“不識好歹。”
“她說滾出去,你沒聽到嗎?”男人摟著妻子,“以後你也別來我們家了。”
女人很委屈,她不明白為什麼上天要這樣折磨自己的孩子,“我們的孩子不是殘疾,對不對?他不需要大家的同情,不需要殘疾證,對不對?”
“對,他是正常的,我們會教好他的。”男人緊緊地抱住女人,多年的奔波並沒有給這個家庭帶來好消息,他不再寄希望於他人,他相信他和妻子的共同努力,可以讓小男孩回歸常人。
女人看著小男孩天真的樣子,她問男人,“你會堅持嗎?”
“會,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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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叫雷昕,以後我們就是同學啦!”
那是他第一次和我說話,我沒有理他,正如我從小到大的同學們一樣,沒過多久,他也不再等待我的回應了,隻要好好學習就好了,畢竟媽媽這麼辛苦。
新同學們都很好,他們並沒有因為我在講台上的結巴而嘲笑我,相反的,他們每天都愛和我打招呼,就好像我們相識已久似的。
也許我習慣了獨來獨往,習慣了一個人處事,漸漸地他們也識趣了,我以為我又要孤零零地一個人,孤零零地生活著。
“你怎麼不出去轉轉?”
他突然出聲,害我寫錯了一個字,我不敢動,希望他因為我的沉默而放棄交流。
“多活動活動,對身體好。”
我繃緊了神經,這使我坐得筆直,他也許發現了我的動作,此刻正期待著我的回應。
“生命在於運動嘛!”他哈哈兩聲,緩解此刻的尷尬。
我低下頭,看到桌上的便簽紙,那是媽媽給我準備的,如果我遇到了問題就寫在上麵給老師看,我撕下一張動起了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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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他今天給我講題了】我揮舞著雙手迫不及待地告訴媽媽。
媽媽摸著我的頭,一邊笑一邊說,“他是個好孩子,他幫了你,你也要幫助他哦。”
【我給他分享了媽媽做的餅幹】
“乖,懂得分享,互幫互助,這才是媽媽喜歡的好孩子,不要總盯著書,你還有很多同學呢,要學會和同學們相處。”媽媽的眼神總是和藹可親,她希望我融入這個大家庭。
【我會努力的。】
“雷雷爸,我們先走了。”媽媽準備帶著我離開。
“好,路上小心。”那是個很紳士的叔叔。
我也揮揮手表示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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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一個人,有時很勇敢,有時又很懦弱,我喜歡他總在我身後,無論上課還是下課,他都在那裏陪著我,我喜歡他認真學習的樣子,更喜歡他稱讚美食的神情,他像他爸爸那樣禮貌又溫和,我喜歡他的笑,他的開朗,喜歡他和同桌開玩笑時的語氣,喜歡他喚起我名字的聲音。
我很怕他憂愁時的冷漠,怕他冷漠我時的苦果,他表現的樂觀背後,有著不願意被挖掘的秘密,我知道那是什麼,我假裝不明,卻又不得不麵對。
我不善於說謊,不善於隱藏我對他的同情,更不善於掩飾我對他的愛意,我應該學著別人的勇敢,去爭取我期望的未來。
於是我終於走到了那一步,我撕下便簽紙寫下我最想說的那句話,【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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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我翻出來了什麼?”他在書房喊道,像個孩子一般炫耀的語氣。
我用湯勺翻了翻砂鍋,聞了聞鍋裏的肉香,一邊調小了火,一邊將薑片放了進去,蓋好鍋蓋,我向他走去。
他見我來了,晃著手示意手中的東西,“你看這是什麼?”那是一張便簽紙,有些發黑,褶皺處尤其明顯,我接過紙條打開看,是當年我表白的那張紙,他笑了笑讓我翻過來看,背麵寫著【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他用手指著【對不起】那裏,“你看這裏都花了,不怕你笑話,那時候我不爭氣地掉了眼淚,嘿嘿嘿。”
我擺了擺手,用手語回應【你當時要是給我,我就不會嫁給你了。】
他憨憨地笑著,“就是想娶你才沒給你嘛!”他拉住我的手,伸向他的臉。
我趕忙抽了回去,攤開雙手給他看,示意我手上都是油。
他並不在意,握住我的手,讓我捧著他的臉,“好羨慕你啊,能摸到自己的愛人,老天給了我這麼好的老婆,卻奪走了我的觸覺,讓我一輩子感受不到你的溫度,好不甘心。”
我張著嘴費力地說道,“b。。。e。。。笨。。。”
“老天又嫉妒你有這麼好的老公,奪走了你的說話能力,好不講理。”
他嘿嘿地笑著,不管再不幸的事他總是樂觀麵對,他或許自卑過,我也曾低迷了一段時間,可是為了彼此我們都釋懷了。我很感謝我們的父母,在我們相識時告訴我們對方的秘密,也許出於同情,也許並不禮貌,但我們開始關心對方,讓對方不至於孤立自己;也許因於父母的努力,我們學著像正常人一樣活著,即使他永遠也摸不到我,即使我永遠也說不出我愛你,但我們卻終究如同正常人一般,在這個多姿多彩的世界裏,像我們的父母一樣,組成了幸福美滿的家庭。
我們也能像別人一樣,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我們也有隆重的婚禮,朋友們衷心地祝福,他的字雖然還是不好看,但卻鄭重地在婚禮邀請函上寫下了每一句,我的嘴雖然還是吐露不了順暢的話語,但親友們仍然耐心地等了好幾分鍾,直至聽到我說出那個“我願意。”
愛有很多,不因為卑微而懈怠,不因為遙遠而軟弱,我們曾被各種各樣的人排擠,卻又被意想不到的人而溫暖著,我們用盡了一生去愛一些人,又在生命的長河中被一些人嗬護著,無論年齡,不關乎命運,誰都可以有愛。
這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有很多,沒有誰應該困於自己的不足,沒有誰應該絆於天道的坎坷,我們都一樣,我們都能追尋自己期望的未來。
因為,誰都有權力去爭取和擁有。
誰都有權力去愛與被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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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間的風有些冷,清晨的霧氣還未消散,我猛吸一口,嗆得我咳嗽不斷,我看到鳥兒們在林中嬉鬧,無憂無慮地如同我和他一樣。
不約而同的對視,我看到他唇間的微動。
“我愛你”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