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這是什麼行為嗎？是不是以為我不敢開除你？”說著，這位中年婦女轉頭看向狼狽的三人，“還有你們，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也就是因為九年義務教育，不然以為哪個學校會收你們？”
    顧蘇默不作聲，他站在都顏身邊，低著頭咬著嘴唇，教導主任並沒有指責他，甚至一句話都沒有提及，像是這間屋子沒有顧蘇的存在一般，都顏卻沒這麼好運，身為高三生的他，還有不到一年就高考了，本來就是個學渣，學校為了升學率真有可能因為這件事將他開除，教導主任並不是在嚇唬他。
    “他們先動的手。”都顏打斷了她的話，在教導主任麵前，他並不打算就此放過這件事。
    “什麼我們先動的手！明明是我們走得好好的，你從後麵偷襲我們。”混混之一叫囂著，他用尖銳的下巴指著都顏，甚至都不用正眼看他。
    “我說的是你們欺負顧蘇。”
    “我們欺負他？怎麼敢呢，他不欺負我們就謝天謝地了。”說到這裏，三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
    “夠了，不管起因是什麼，我隻看到你們在校內鬥毆，知道這對學校的影響有多大嗎？簡直就是無視校規，無視紀律，更是沒有一個學生的樣子！”
    “為什麼不管起因？”都顏猛地拍向桌子，啪的一聲把屋內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你是在包庇罪犯嗎？”
    回過神來，教導主任更火了，她看向都顏的眼神也變得凶狠起來，“你再拍一下試試！以為這是你家嗎？大過，必須要記一次大過，留校察看一個月，再犯事就滾蛋！”
    見教導主任始終不說顧蘇被打的事，都顏正要理論，卻被顧蘇拽住了衣角，他回頭看向顧蘇，從那眼神中，他看到了容忍，昔日天不怕地不怕的顧蘇，變得越來越自卑，那曾經的神氣模樣仿佛已經消失不見，甚至記不得他上次耍威風是在什麼時候了。
    “認不認錯？”教導主任再度施壓，顧蘇的所作所為她都看在眼裏，語氣中稍有緩和。
    “那他們三個呢？”
    “我已經通知了他們的家長，你要是認錯我就不給你家長打電話，表現好可以去掉處分，不計入檔案。”
    “我認。”
    “行，明天早上去廣播站，等事件通報結束後作檢討，拿出你應有的態度！”
    “檢討？”
    “怎麼？委屈你了？”
    都顏突然笑了，嘴角上揚，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好消息一般，“很好，我接受。”
    在處分書上簽了字，教導主任照慣例教育一番，都顏莫名地換了張臉，他不住地點頭，好像教導主任說的都是真理一般，不到十分鍾，教導主任便詞窮了，以往教育問題學生時總會遇到頂嘴，又或者態度不端正，進行地並不順利，往往要花上近一小時時間才能讓對方接受，與其說是接受，不如說是被迫妥協，可是這次卻不同，都顏的態度180度大轉彎，誠懇的樣子好像被“鬼附身”似的。
    一切結束，都顏帶顧蘇回到教室，將書包收拾好便離開了，耽誤了這麼一段時間，公交車上已經不再擁擠，兩人在車尾處尋了並排的兩個座位，剛坐下，顧蘇便抱著都顏的石膏發愣，上麵的塗鴉有些損壞，線條已經不再流暢，但是不怎麼影響它的整體模樣。
    “怎麼了？怎麼悶悶不樂的。”
    顧蘇不作回答，他的頭越埋越深，額頭抵著石膏，整個腦袋都鑽進了都顏的懷裏，都顏隻好將書包挪了挪位置，他以為顧蘇在撒嬌，又或是一天的學習有些勞累，等聽到那微弱的啜泣聲，他才發現顧蘇哭了。
    將顧蘇的腦袋支起，看著他一臉的狼藉，石膏上的塗鴉已經被淚水弄得模糊，沒想到保護了一天的結果居然還是失敗了，索性不再糾結，他替顧蘇抹了眼淚，“你從什麼時候變成了愛哭鬼啊！”
    “本來就是我自作自受，卻。。。卻害得你被打了一頓，還挨了處分。。。”
    “喂！什麼叫我被打了一頓，他們三個也不好受啊！”
    “都怪我。。。”
    “再說了，你這不是自作自受，是他們找你麻煩，我必須要還回去。”
    “我以前也經常找他們麻煩。。。”說到這裏，顧蘇趕忙補充，生怕都顏誤會，“不過是因為他們先打劫了同學，我才打他們的！”
    “那說明你做得對啊，不是無緣無故地欺負別人，你是個好孩子。”
    顧蘇搖了搖頭，他垂下腦袋，身體也縮成一團，好像陷進座位裏似的，“我不是好孩子，我也經常欺負那些弱小的人。。。”
    “是是是，小霸王以前可厲害了，不過現在倒黴咯，隻能欺負欺負我了。”
    顧蘇的家庭變故實在是太大了，短短一星期他嚐遍了人情冷暖，而暖隻有都顏提供，冷卻是由每一個人的態度中無情地灌輸，其實顧蘇並不是無所不能，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初中生，15歲的年齡本來就不能承受太多，這讓都顏回想起自己的15歲，學校和社會就像是兩個完全沒有交集的平行線，更不會因為學生的身份而受到特殊照顧，在利益麵前，每個人都選擇了他應得的那一份，除此之外便再也不會插手任何。
    顧蘇仍舊撥弄著書包拉環，縱使知道再怎麼折騰也隻能閉合小半，拉鏈損壞更甚，已經不能再用了，可他卻不死心，反複尋找一種能夠修繕的方法。
    “明天再買個新的吧。”
    等到都顏說完這句話，就像是最終審判似的，判了書包的死刑，無論如何補救也不能把它變成完整的模樣，顧蘇停止手上的動作，鼻孔微張，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一次決堤，“對不起。。。”
    “該道歉的應該是我，不但沒有早點抓住你，反而合夥演戲傷害你，我現在不會了，你相信嗎？”
    “信。”
    路還很長，窗外的霓虹燈爭相地吸引著人們的眼球，像是那一晚，顧蘇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