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光頭並沒有客氣，剛進到巷子裏，他抵著王子瓶的後腦，用力一推，這出乎意料的舉動，讓王子瓶措手不及，好在她並沒有摔倒，在這個肮髒到發臭的巷子裏，若是粘上一點汙穢，這足以讓王子瓶惡心良久。
    可光頭並不就此罷休，他吩咐小弟們將王子瓶圍了個水泄不通，王子瓶有些慌張，這樣惡劣的環境她是第一次見到，不知道這夥人是怎麼發現的，竟把她帶到這麼一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還不如在來之前大喊救命，興許能趁亂逃跑，都怪自己好麵子，才淪落到這個地步。
    “你把爺撞疼了知道嗎？”光頭發話了，拽拽的語氣，囂張的表情。
    “對不起，能放過我嗎？”
    “你說呢？放了你我怎麼混？誰見了老子都敢撞！”
    “那要怎麼做，你才能放過我？”
    “賠錢，醫藥費！”說著，光頭一手叉腰，一手癱在王子瓶的麵前，動作有些滑稽，像是開玩笑一般，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提醒王子瓶，這是一個難纏的家夥。
    “多少錢，我給。”
    “呦，看來是個不缺錢的主兒啊！”
    “隻要能解決問題，錢的事，好說。”
    “看來是個金主啊！”像是和王子瓶說話，又像是在和小弟們交談，他眯著笑眼，打量了一番王子瓶，圍著她轉了一圈，像是重新審視似的，突然，他翻臉如同翻書一樣快，迅雷一般抓住王子瓶的辮子，用力向下一拉，抽回手，等待王子瓶落地。
    這一切，王子瓶沒有任何防備，一屁股坐在地上，連同那沉甸甸的書包一塊兒摔進汙水中，還沒來得及感受這衝擊帶來的痛楚，首先奔潰的是她的神經，素來將自己打扮的白淨整潔，此刻竟然與這汙穢來了個親密接觸，嘴上剛想抱怨，抬頭的一瞬間，想到了此時的處境，已經到嗓子眼的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爺像是訛錢的嗎？”
    王子瓶低下頭不作回答，她知道不管說什麼，總能被他找到耍無賴的點，索性閉嘴好了，他們人多勢眾，被欺負也隻能自認倒黴，折騰一會兒他們自覺沒趣就會離開了。
    可是光頭並不這麼想，看著王子瓶低頭沉默的樣子，他感覺到了侮辱，這是在藐視自己的存在嗎？越想越氣，氣得他牙齒都在打架，抬起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打在王子瓶的臉上，啪的一聲，嚇壞了眾人，誰也沒料到他會出這麼重的手。
    王子瓶看不到眼前的光頭，本以為隻是些小動作，可是卻等到這麼結結實實地一巴掌，她向右倒去，出於身體的本能，雙手在臉著地之前撐住了身子，但是那衝勁還是激起了水花，濺的她滿臉都是，惡臭的氣味撲鼻而來，混著剩菜剩飯，連同漂浮在水麵上的城市垃圾，一同襲擊了王子瓶，她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呼吸，以此來減輕這汙穢帶來的惡心感。
    “你特麼的瞧不起老子？”
    王子瓶想要回答，她多想解釋這一切，她想清楚地說出那個“不”字，可她做不到，鼻腔不知道有沒有混入這汙水，酸到她的眼淚也掉了下來，她能感覺到胃裏的翻騰，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痙攣，仿佛下一秒就要魂歸西天一般，她能做到隻有呼吸。
    “說話！”光頭又一次抓住王子瓶的辮子，發帶禁不起折騰，散開了，順著王子瓶的長發掉在地上。
    感覺到了頭頂多了些輕鬆感，但是身體仍在顫栗，“對不起。。。”嘴巴裏有些鐵鏽味，是血麼？
    “對不起就有用了？”
    王子瓶瞪大了眼睛，她直視著光頭，希望從他眼裏看到結束這一切的答案。
    “跪下！”
    他說的是跪下嗎？
    跪嗎？印象裏上一次下跪是在爺爺的葬禮，王子瓶哭得很傷心，雖然是自己小學時的事情，但那悲傷的情緒至今仍在心裏遊蕩著。
    跪嗎？即使在春節，也沒有對長輩行過跪拜禮，素來高傲的自己何時屈尊過他人？連家中禮儀都不放在眼裏。
    見王子瓶沒有動靜，光頭怒吼道，“給我跪下！”
    “為什麼？”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問這個問題，王子瓶想要個理由。
    “不跪也可以，”光頭鬆開了她的頭發，看著它們混著汙水散在王子瓶的臉上，像極了老舊房屋的冤魂女鬼，他補充道，商量的口吻，“離都顏遠一點，我就放過你。”
    原來是這個原因，王子瓶輕鬆了許多，這個光頭她看著眼熟，雖然他身著異裝，但是王子瓶在學校裏見過。
    光頭邪笑著，鼻子好像翹到了天上，“怎麼樣？這個條件誘人嗎？”
    王子瓶瞄了一眼巷口，沒有人注意到這裏，她期望的遊玉始終沒有出現，但是她想到了解決方法，她雙手撐地，半蹲著調整了身姿，鄭重地看了光頭一眼，兩腿彎曲，端端正正地跪了下來，沒等光頭開口，她身體前傾，腦門尋到了光頭的鞋，垂了下去，“給您磕頭了，可是都顏，我不會放棄。”
    。。。。。。
    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走在了街上，肮髒的身體不能坐車，披頭散發的王子瓶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走在街上。
    隻是被圍毆了而已。
    王子瓶這樣想著，她感覺牙齒有些鬆動，臉上好像腫了，但是心裏卻很開心。
    我為你做成了一件事呢，我也能幫助你了。
    王子瓶咬緊牙關，不讓眼淚落下來，不知道走了多久，天降下雨來，風很大，將雨點拍打到她的臉上，像是老天的唾棄一般，王子瓶覺得難堪，但是她不在意周遭人的眼光，心中反而誇讚著自己。
    終於，她走到了家門口，家中如往常一樣，一片漆黑，好像主人忘記了它的存在，可家門口卻坐著一個人，屋簷下的她眉頭緊鎖。
    眼淚還是忍不住掉下來了，混著雨水難以發覺，但是那溫度卻灼燙著王子瓶的臉。
    “你去哪裏了？”那是遊玉，她奔向雨中，來到王子瓶的麵前。
    看著她著急的模樣，和檢查自己的眼神，王子瓶突然笑了，臉部的變化疼得她眯了眼。笑著哭，還是哭著笑，心中自有答案。
    “我去報恩了。”
    是勇敢，似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