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哇哇！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都顏有些納悶，握刀的手懸在空中，“切肉啊，你不吃？”
    “可是。。。它們還是活的！”顧蘇指著菜板上翻騰的魷魚說道，“太殘忍了！”
    “買的時候你怎麼不覺得殘忍？這不是你要吃的嗎？”
    “那你怎麼不說要活生生地切開它們啊？不能先把它們殺死嗎？”
    “怎麼殺？”
    顧蘇想了想，他也不懂做飯，“拿水煮死它們不行嗎？”
    “煮了再炒？那能好吃嗎？”
    顧蘇雙手捂著臉，好像眼前是一副腥風血雨的景象，“煮成湯好不好，這樣太殘忍了！”
    “你確定？”
    “哎！等等！遊玉和魷魚的音調好像啊！”
    “你這麼一說好像是的。”
    “那還是切了它們吧！多切幾刀！”遮著的手鬆開了，顧蘇麵露不屑，恨不得自己操刀。
    飯菜上桌，一切就備，顧蘇坐在飯桌上等都顏一起吃，看著他在廚房裏收拾著，心裏有些著急，肚子正咕咕地叫，但是又不好意思催促都顏。
    將淩亂的廚房收拾幹淨，都顏才會上桌，這是他的習慣，一切都整理的井井有條。顧蘇沒有什麼怨言，習慣一個人的生活才能更好地融入他是世界，隻是他不明白，第一次來都顏家的時候，為什麼有種邋遢的感覺。
    將廚房收拾幹淨，都顏摘下了圍裙，看著餓壞了的顧蘇，他笑道：“你還要在我家賴多久啊？”
    “什麼叫賴啊？我這不是來學習的嗎？”
    都顏輕拍了一下顧蘇的頭，“不許說謊！真是為了學習嗎？”
    “好好好。。。”顧蘇摸了摸腦袋，“為了追你，嘿嘿嘿。。。”
    “你這話可不許在別人麵前說！”
    “這裏又沒有別人。”
    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陣鑰匙聲，都顏臉色一變，一副完全沒料到的表情，門開了，一個身著風衣的男人進來了，顯然也是沒料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景，男人也吃了一驚，他黝黑的皮膚下滿是皺紋，蓬鬆的頭發間有些灰塵，但這難掩他已到中年的事實，頭發已經白了過半，幹枯雜亂。
    都顏隻是看了一眼，但是沒說一句話，他自顧自地悶頭吃飯，連平時給顧蘇夾菜的動作也沒有了，臉上有些不悅，但是隱藏的很深，因為相處了一段日子的緣故，顧蘇才能看得出，都顏此刻不高興了，因為這個男人的出現。
    “來客人了啊！”男人樂嗬嗬地說著，他在門口換著鞋，將風衣掛在衣架上。
    “叔叔。。。叔叔好。。。我是。。。”顧蘇有些不知所措，看都顏的樣子並不打算幫他們互相介紹，顧蘇隻得自己介紹自己，“我是都顏的好朋友。”
    聽到顧蘇這麼介紹，男人臉上有了明顯的高興，他露出有些微黃的牙齒，盡量表現得和藹些，但是這顯然不是他的特長，他的表情既滑稽又虛假，不是一個和人打交道的料。
    “真的啊？”男人說著，“是嗎？”他又問了一遍，像是等待都顏的確認。
    “是啊，叔叔，我是都顏最好的朋友。”
    “是嗎？”男人問了第三遍，好像這種事必須要都顏說出來，才有信服力似的。
    “是。”隻是一個字，都顏沒有抬頭看那個男人。
    男人更高興了，“小朋友，你叫什麼啊？”
    不隻是男人，顧蘇也很高興，沒想到都顏居然也這麼認為，“我叫顧蘇，叔叔吃了嗎？”說著，顧蘇便要給他添飯。
    男人趕忙擺了擺手，“我吃了我吃了，你們快吃別管我。”
    說罷，男人便坐在了飯桌的一側，正好在飯桌的正中，左邊是都顏，右邊是顧蘇，他看著一桌豐盛的菜肴，臉上滿是欣慰。
    氣氛有些尷尬，顧蘇不敢像往常一樣大口吃飯，盡量表現得禮貌些，他能感覺到男人熾熱的目光，夾菜之餘他偷瞄了幾眼，男人除了一直盯著自己看，偶爾也會看上都顏幾眼，隻作不足一秒的停留便又收起了目光，反複數次始終不敢直視都顏，生怕他發現一般。
    “學習怎麼樣了啊？”男人問道。
    顧蘇剛想回答，都顏卻插了話，“還行。”
    原來不是問我啊！顧蘇想著，不敢打擾他們之間的談話。
    “身體呢？”
    “還行。”
    “錢夠嗎？要不要。。。”
    “夠。”都顏打斷了他，言語間有些火藥味。
    男人不敢多問，隻好轉向顧蘇，“小朋友呢？學習好不好啊？”
    “額。。。不好。。。”顧蘇誠實地回答。
    “你們是同學嗎？”
    “他是我的學長。”
    “哦？”男人打量了顧蘇一番，確實有些稚嫩，“你多大啊？”
    “我剛十五。。。”
    “比我們家都顏小三歲多。”
    “吃飯別說話！”都顏又打斷了他。
    男人隻好閉嘴，但是他沒有離開飯桌，仍舊像之前一樣，看著顧蘇，偶爾瞄都顏一眼。
    這讓顧蘇很不好受，好不容易吃完了飯，菜是什麼滋味已經全忘了，顧蘇盤算著，今天還是不住這裏了，幫著都顏收拾了飯桌，這還是一周來他第一次幫忙，當慣了大爺的顧蘇顯得笨手笨腳的，但是都顏沒有製止，兩人完全沒有默契可言。
    收拾完畢，顧蘇趁著都顏洗碗的功夫溜進了臥室，進去之前瞥了一眼男人，他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本來幹淨整齊的茶幾，頃刻間被他弄得亂糟糟的，顧蘇恍然大悟，原來第一次來都顏家之前，這個男人已經回來過了。
    一切準備就緒，顧蘇衝廚房交代一聲便要走，都顏應著沒有挽留的意思，顧蘇有些不開心，但是一想到這個男人便釋懷了，可讓他始料未及的是，男人發話了。
    “怎麼，要走嗎？”
    “是的，叔叔，我該回家了。”
    “這麼晚了在這住吧！”
    是啊！就在這住吧！顧蘇真想說出來，他瞥了都顏一眼，自從這個男人出現開始，都顏像是心中藏著一團怒火，等著爆發一般。
    “不了不了。”口是心非，甚是不舍。
    “我送你吧！”男人說著便一同穿衣提鞋，不容顧蘇拒絕已經開了門，顧蘇隻好跟上。
    一路上，相顧無言，老式小區沒有路燈，隻靠著家家戶戶義務地點亮這一條條路，路邊有樹，有花，老人們閑來無事，自發地裝扮著日夜所見的地方，蟲兒們叫著，縱使鳥兒潛伏在四周也拚命地表現著自己的存在價值，男人走在前方給顧蘇帶路。
    顧蘇察覺到了異樣，這不是通往大門的路，正要上前詢問，男人竟尋了處石凳坐了下來，他意味深長地看著顧蘇，欲言又止的樣子難掩他飽受心事的折磨。
    男人拍了拍他身旁的空位，示意顧蘇坐下，想來並無大礙，顧蘇坐了下來，與男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夜，並不安靜，但是這位置挑的很好，與其他閑談的人隔得很遠，男人顯然是想好了這個地方才故意帶顧蘇過來，可是他始終沉默著，看著遠方麵露委屈之情。
    “叔叔，有事您就說吧。”
    一聲歎息，男人還是開了口，“我希望你能幫幫我，不是為我，是為了我的兒子。”
    “都顏嗎？”雖然兩人並沒有明說，但是顧蘇還是看出來兩人的關係。
    “對，但是。。。”男人難以開口，眉頭湊到一塊兒，皺紋裏滿是愁緒。
    “但是什麼？”
    “我好久沒見他帶人回家了，想來。。。你定是他重要的人，告訴你也無妨，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忙。”
    “幫什麼忙。”
    “帶他走出陰影，其實。。。他。。。是個孤兒。”
    夜色愈濃，愈是塵封過去的種種；
    陽光愈烈，愈是灼燙心中的痛；
    眼中通向什麼世界，隻有自己懂，
    秘密，
    誰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