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回首昨日東風 第二十二回 應晚遇劫慘斷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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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雨巷,舒應晚被某人拉進了路口一戶尋常人家的牛棚。以此人的身手,他斷定是童戰無疑。舒應晚的嘴還被童戰捂著,他微微掙紮了一下。童戰放開他,伏低身軀,握拳將食指放在嘴邊做出“噤聲”的姿勢,讓他繼續保持安靜。
之後,幾個身穿玄鐵鎧甲的人影匆匆掠過,往四周的小巷跑去。
舒應晚瞪大雙眼,一時無言。與童戰摸進城外一座破廟,他望著手裏字跡與自己一般無二的書信,拳頭緊握,瞬間捏皺了薄宣。
“這並非出自我手,你想讓我怎麼做?”
“時間已經所剩無幾,我們準備劫囚,太子被押上刑場那日,隻需你事先擋住敕虎堂的人即可!”
“你太高估我了,我的本事在堂中隻於末流。但如果能救他,我會拚盡全力,就算因此而死,我也無怨無悔!”突如其來的真相使舒應晚心緒不寧,他最擔心且不願意看見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太子傾心之人,自然不會讓我失望。隻是,”童戰突然抬手,將舒應晚劈暈過去:“——最快速有效的辦法,就是借你的性命一用!”
舒應晚被關在了地下充滿黴味的暗室,醒來的時候,自己的手腳都分別被綁在刑用木椅的四支寬木板上,左右手的十根手指被分別固定在兩邊木板上深深楔進去的細鐵環裏。而麵前擋板上,還放著冷卻的菜肴。
“我也算你半個師父,不想害你,但為了救殿下,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童戰給他喂了些酒,舒應晚仰頭,張嘴接住。美酒無法入醉,舒應晚自嘲,臉帶笑意:“也對!連我自己看了都覺得與我字跡無甚差別,你們又如何能輕易相信我的一麵之詞!”
“你很聰明!”
童戰放下酒壺,拿起食盆旁的小刀將熟羊腿慢慢削片,不時將切好的肉片放進舒應晚嘴裏,他問:“那麼你再猜猜,接下來,我會做什麼?”
舒應晚轉頭,拒絕接受投喂,他笑得更冷:“你會卸下我身體上一部分帶血的東西送去敕虎堂,告訴我爹,我在你們手裏,讓他拿太子來交換。”他不是不怕,但有時候深入心底的恐懼反而會激發人潛在的憤怒,舒應晚此時就是這樣。他的視線放在童戰手裏的小刀上,嘴唇輕扯,止不住獰笑:“——我隻想知道,你還要耽誤多久才會切下我的一根手指?”
“啊!——”
舒應晚慘叫出聲。
說時遲那時快,童戰手起刀落,舒應晚修長的小拇指瞬間被分離,並被童戰包進破布。疼痛像螞蟻啃食全身,霎時遊走到手上流血的傷口,舒應晚控製不住地想掙脫禁錮,渾身冷汗直冒,身體卻很快變得火熱,他臉色慘白。
“啊!——”
童戰打開鐵環機關,拿酒衝洗舒應晚的傷口,並快速幫他上藥包紮,說:“別怪我!我沒得選!”舒應晚疼得失去理智,汗水打濕他額頭的發絲,他止不住暴怒狂吼:“我從來沒想過傷害任何人,更不曾幫著我爹陷害商春華,為什麼這麼對我?為什麼?”
舒應晚被童戰再次敲暈,直到深夜才醒。暗室裏沒有旁人,頭頂的月光無聲地籠罩著他。舒應晚突然想起初次入宮的那個夜晚,轉而又回憶起商春華站在暗處流淚的那個半夜。過往的美好曆曆在目,卻遠遠沒有此刻的疼痛來得真切。
愛情多麼脆弱,隻因為失去一根手指,舒應晚就心生退卻……全身無力,他沒有力氣狂笑,可因為大幅度呼氣,他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他不怕別的,就怕娘親看了他的斷指會傷心難過。
商春華,如果你知道我此刻的境遇,會為我流淚嗎?
這個時候,你應該還在恨我背叛你吧……
貼在胸膛的玉依舊滾燙,可舒應晚的心,卻不再炙熱。無聲的夜,無聲的淚,舒應晚閉目,再不想旁的。
敕虎堂,堂內。
暗月跪在舒天機的腳底,手捧幺子的斷指,歇斯底裏地質問:“你看看!你看看這是什麼!這可是從應晚手上生生割下來的骨血,他從小連隻雞都不敢殺,可現在,他卻被一幫畜牲綁了去,像對待家禽一樣對待他……他該有多害怕呀……我的兒啊……”
舒天機如何不恨,
可此刻被師妹哭得心煩意亂,他終於大喝出口:“你以為我不想救他嗎?可他心甘情願跟人走的,我又有何辦法?說不定,這還是他自己想出來的蠢點子,目的就是為了讓我饒他姘頭一命!”
暗月滿臉淚痕,聞言,目光越發渙散。她哭得發髻都鬆散了,依舊狼狽地癱在地上直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舒天機懷恨在心,從他知道太子逼迫舒應晚雲雨時,他就沒想過要饒商春華一命。新仇舊恨,讓舒天機殺心四起:“廢太子必須死!”
兩個兒子不忍母親如此,更憤恨於綁匪對胞弟的殘忍,他們問:“難道就不救應晚了嗎?”
暗月勉強打起精神,乞求地望向舒天機。舒天機扶過暗月,應允:“我會將我們的孩子安全帶回來,之後舉堂離開京城,過太平逍遙的日子,再不會有這些醃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