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親自披褂上陣，蜀兵氣勢大振，雙方激戰一月餘，蜀兵很快逼退敵軍。這夜，狼煙被夜色隱去，蜀兵開壇殺豬慶祝勝利，蕭將軍與太子並肩站在坡頭。
    “派老臣來卞外支援，殿下當初就一點都沒疑慮麼？”
    “有，不過如果靖王兄通敵，他當時一定會極力阻止蕭將軍奔赴前線，畢竟蕭將軍是靖王兄在朝堂最能依仗的力量，他又如何能看著蕭將軍卷入亂局？但，他沒有。”
    “不是靖王，那麼殿下以為，隱藏在背後的賊人是誰？”
    一個不久前接觸過將蠻，又對卞外形勢十分了解的人。”
    答案呼之欲出。
    ……
    靖王離開，禦醫也退下。
    “再讓我發現一次，我會親自將你弟弟妹妹的人頭帶進宮，送給你當禮物！”
    舒天機將禦醫烹煮的湯藥倒掉，換成普通的清粥端給被恐嚇過的宮女。宮女隻得從命，將粥細細地喂進皇帝嘴裏。
    皇帝久病無醫，如今早已神誌不清。舒天機站在暗處，陰惻惻地對著榻上將死之人冷笑：“陛下，你可不能太早歸天！”
    太子離京前特地調了東宮親兵看守陛下寢宮，目的隻為監視舒天機和宮內敕虎堂影衛的一舉一動。然而，太子錯就錯在太相信靖王的能力，沒自己留在宮中與他鬥智鬥勇。舒天機相信，太子凱旋回京的那一日，他會親自送太子進牢籠……
    舒應晚總有不好的預感，他從噩夢中驚醒時，耳邊的蟬聲依舊惱人不絕。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舒應晚卻偏偏夢見了那晚叫“高才”的小太監自刎宮中的慘死之狀。惡毒的詛咒還在耳邊縈繞，舒應晚猛地晃了晃自己的腦袋瓜子，終於勉強找回些清明。
    自商春華離京，舒應晚深刻體會到何謂相思之苦。偶爾夜探東宮，看到一丁點燭光，他都會激動地撲過去。可走近一看，才意識到，眼前的人像隻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幻影。
    舒應晚覺得自己都魔怔了！
    沒辦法，他隻能又去草堂纏著隻會擺弄草藥的老宮女。這個時候，老宮女一般都會坐在樹下喝涼茶。遠遠地，舒應晚就看見她拿著竹扇，正悠閑地驅趕著蚊蟲。
    她將空杯倒滿茶水，爾後說：“你與其盯著靖王，盯著我，還不如去關心關心你爹。又或者，你可以去探望探望陛下。”
    舒應晚自己拿起水杯，沒有喝，卻問：“這是何意？”
    她說：“沒什麼旁的意思，隻是，——在這個風雲瞬息萬變的皇城，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也不一定為虛！”
    舒應晚凝眉，思考老奶奶說的話。許久，舒應晚飲完涼茶，笑著起身：“你說得沒錯，我也該去給陛下請安了！”
    舒應晚還沒進陛下所居的宮殿最外麵的大通門，他爹舒天機就擋住了去路。
    “出去！你沒有一官半職，如何敢隨意踏入宮城？”
    心中有鬼的人，連眼神都會出賣他。以往他爹教訓他的時候，眼睛都會放在他身上，牢牢地鎖住舒應晚。可今夜，他爹的眼神不僅沒有聚焦，而且還透著一股戒備。神經突然緊繃，舒應晚發自本能地想要探究到底。
    “爹，你和門裏的師兄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回敕虎堂了，娘很擔心你們呀！”
    “有什麼好擔心的？這種事不是經常發生麼？如今陛下身體抱恙，我作為陛下的影子，必須日夜守在他身邊！”
    他爹回答得滴水不漏，巡邏的東宮衛隊路過卻突然停下時，他爹甚至抽了抽刀，神色緊張。直到衛隊離去，他爹才鬆了一口氣。
    “應晚，最近宮中不太平，你別再由著性子亂來！趕快回家！”
    “爹，到底出什麼事了？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不回去！”舒應晚急了，他耍起脾氣，強得很。
    “那我告訴你，太子為了政績通敵叛國，他凱旋之日，定是陛下歸天之時！為了陛下，就算死，我都會阻止這樣的事發生！即便他拿你的兩個哥哥性命威脅，我也不會退讓半步！”
    “不可能！”舒應晚脫口而出，可望見他爹看向他時疑惑的目光，他立刻改嘴：“我的意思是，太子和陛下是親父子，血濃於水，他怎麼會為了帝位不惜傷害自己的父親？”
    “曆史上這種父子相殘的事還少嗎？否則，他作為儲君，為何要親自上陣殺敵？又為何讓靖王代理朝政，負責陛下的龍體？更為何，他要派他的親兵監視陛下和我的一舉一動？——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太子不過想在他登上大位前，幹淨利落地將他麵前所有的絆腳石一次性除掉而已，包括敕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