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少年行 第37章 可愛的小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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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蛟蛟活的無比自在,非但不是非法居民了,還被新來的這群人一日三拜的敬著,飯食也比先前冒充狐仙的時候更要精致,梁媽媽每天挖空心思的給小神獸上貢,更別提子美娘怎麼寵這孫兒了。
不需帶娃的小美可以心無旁騖的主持工作,先是將兩間倉庫用青磚改造成一排排雙層擱架,下麵是一斛分量的大酒壇,上層齊齊整整擺放瓷鬥瓶,清釀、醇釀漸漸的堆滿了。
終於人手充足了,八個銅爐熱火朝天擺在院子正中,六個壯漢邊幹活邊唱著契丹民歌,氣氛還挺歡快。
撒不碗和柳枝兒帶著羊兒坐在廊下,細心研磨著珍珠和藥材,青牛的腿還上著夾板,不許他動彈,他著急幹活,硬要幫著研磨珍珠,阿不跑前跑後的打水,換料,蘇木南山可算能脫開身,安心在前邊守鋪子了。
小美又去定做了些木質模具、切皂台,銅絲做了幾個打蛋器攪拌皂液。燒了回春堂清釀與醇釀字樣的鬥瓶也拿了回來,麵霜盒底也都印上了“回春堂藥妝”五個字,訂的青瓷皂盒也做的典雅大方,一樁樁一件件的都完備起來。
青梅和金姬倆人心細手巧,幫小美做胰子很快便上手了,惠香就每天給梁媽媽打下手買菜做飯,廚房不忙的時候這勤謹的姑娘就端盆水,將到處擦的一塵不染。
小美蒸餾了大量的純原漿米酒,荷花過了季節,碧荷醉隻能等明年了。用幹白菊和吳茱萸分別泡了些原漿酒,待到重陽節發售,菊花酒到時濾去幹菊花,再加入新鮮菊瓣提前一天泡製取其清香即可。
小美惦記著醫用酒精,又將幾鬥原漿酒再次蒸餾,到隻留下一半的體積,大約從40度濃縮到了約75度,便可以當醫用酒精了,每次便用它給青牛的傷口消毒後換藥,南山蘇木說這酒精太有用了,傷口非常幹淨,一點沒有感染。
南山有天還自己跑去郊外,割了好大一筐薄荷回來,又加入川貝和枇杷熬製了幾鍋薄荷糖,另有薄荷牙粉,薄荷漱口水,看來南山真是對薄荷情有獨鍾。
上個月做的香燭留了沒多少已經用完了,小美便又多做些,用碗口粗細的竹子攔腰截斷,做蠟燭模具,加入沉香麝香蘇合香,做了堆形貌敦實的香薰蠟。
又在鋪子裏找了許多種幹花:紅花、菊花、玫瑰花、金銀花、合歡花、淩霄花、葛花,再加上香薷、竹葉、幹薄荷、紫蘇等葉片,端了一盤來找他娘。
子美娘問,“弄這些幹花做什麼用?”
小美道,“這不是快中秋了嘛,除了把幾家訂的貨送過去,也得備些精致的禮品分送一下,送香蠟不稀奇,但是把幹花粘在蠟燭上,肯定是新奇好看的,娘,你陪我一起弄吧。”
子美娘笑道,“這個點子好,就不知怎麼粘上去哪。”
小美找了兩把銅勺,點燃一支蠟燭,將銅勺燒熱,拿了片竹葉,一點點熨燙著便牢牢粘上了。
他娘正閑的無聊,一看這個有趣,便興致滿滿的拿起花和葉子比來比去,安插位置,弄了半天,貼出來的幹花蠟燭看著果然雅致。母子倆說說笑笑做著手工,蛟蛟不時搗搗亂,難得輕鬆的一段親子時光。
正玩兒著,令問來了,一臉笑模樣的跟子美娘問過好,便說地熱與火牆修好了,要拉著小美過去看看。
小美一瞧來的正好,便收拾些薄荷糖、幹花蠟,並滿滿一車金漿、玉壺冰、菊花酒和茱萸酒,還特意帶了一壇甜醪糟。讓拔裏狗狗在後麵趕車跟著一起送去李宅。
李郡公夫婦見了他好生高興,問長問短了一番,見菊花酒和茱萸酒都泡上了,李郡公大喜。小美又交代,“幹爺幹娘,這會兒菊花還沒盛開,等下月花開了,提前一天把新鮮菊瓣泡進菊花酒裏就行。對了幹娘,上次我拿回去的菊花芽都種活了,長得好大了。”
郡公夫人喜道,“好啊,等你宅子收拾好了,都種過去,重陽節前肯定能搬家了。我這院子裏的金桂已經開了,香的很,明早摘些給你送過去吧,再泡些桂花酒如何?”
小美說,“這個好,我還想要些桂花蜜呢,用醪糟下些糯米團子,打兩個雞蛋,我最近早上都這樣吃,就差桂花蜜了。幹娘,我也給你帶了一壇醪糟,你也經常吃點啊,養顏的。”
李夫人聽了說,“好好好,養顏的我必定要天天吃,那明早可得多給你摘些桂花送去。哎,小美,這些又是什麼呀!”
小美拿出薄荷牙粉、漱口水、薄荷糖給他們。李郡公倒出一小盞漱口水漱漱口,果然口氣清涼芳冽,大為喜歡。
幼成和令問拿起碧綠的薄荷糖含一顆,也說清涼的很,小美說,“裏麵還加了川貝和枇杷,又清熱潤喉又能清口氣,嗓子疼了含一顆最好。”
李郡公道,“這些個也給寧王送點兒,他必然喜歡。”
小美應道,“給寧王和玉真公主的已備下了,過兩天就送去。”
李夫人拿著幹花香薰燭看了半晌,喜歡的不得了,“哎呦我的乖孩子,你送的東西幹娘怎麼都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呢?這個香蠟可做的太好看了!”
小美給備了五十支碗口粗的香薰蠟,貼好幹花的才三個,笑著說,“幹娘,令問去的時候,我和娘正貼著玩兒呢,才剛得了這幾個。所以我就帶了些幹花和香草過來,這很好做的,不如你指點侍女們做著玩兒吧。”
李夫人聽了做法如此簡單,便來了興致,“不用她們做,這可比繡花下棋有意思,還是我自己做著玩兒吧,小美這孩子,還知道給我找個消遣,可真乖呦。”
看完了雜七雜八的禮品,李郡公提議把壁爐點起來,檢查看看有沒有問題。工匠們立即點燃炭火,片刻等熱氣循環起來了,便過來請他們查看。
郡公夫婦才看了一間就熱的吃不消,離得老遠扇扇子去了。幼成令問和小美熱的嗷嗷叫,光著腳板一間間挨著踩,角角落落都查驗看導熱好不好,拿手摸摸牆壁果然都是熱乎的,小浴房內更是讓人汗流雨下。
出來看看四處的排煙口,皆是鏤空花鳥與各種神獸的圖形,精致非常,嫋嫋的排著煙氣,戶外的壁爐和煙囪也修的實用且美觀,把小美畫的草圖不知道升級了多少,工匠們心靈手巧,做工又極是細致,竟沒挑出半點毛病來。
小美見到幾處壁爐的角落都刻有“魯剛監製”的字樣,知道這是工頭留下的,以防質量出問題可以追責。
找來魯剛一見,是個外貌沉穩樸實的中年工匠,圖紙便是經他手重新畫過了一份,小美借來人家的圖紙一看,精美又詳實,極力誇讚。
便跟魯師傅約好明日去宣風坊開工,李令問道,“魯師傅可要盡心啊,有我兄弟的這份地暖圖紙,來找你施工的人我看得排隊到三年後了,你可得把我們善財童子家的活兒給幹漂亮點兒。”
魯師傅沒想到圖紙竟是這個小郎君畫的,大為驚異,連稱佩服,“放心吧小郎君,一定給你家的活兒做的幾百年都不壞。”小美聽到幾百年,倒有點想歎氣了,哪個朝代都恨不得千秋萬代,更別提這如今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開元盛世了。
這邊工程進行著,鋪子裏又熱火朝天忙碌了幾日,曉月樓的酒送去了,又把寧王府訂的東西送了過去。
另用精致禮盒裝了幹花香薰蠟、牙粉、漱口水、潤喉糖、醉蝦醉蟹之類的中秋節禮,給寧王和玉真公主另外送了一批,寧王一一看過,甚為中意,讓管家結賬後又拿出十匹上好的綢緞作回禮。
玉真公主見了這些物品也著實喜歡,派瓔珞和串珠拿了不少內廷的細巧糕點和自家花園產的新鮮果子回了禮,瓔珞吃了蘇木開的幾服藥,氣血也覺得順暢了,黃黃的臉色也紅潤了不少,高高興興送了禮品,還坐了半晌跟小美嘰嘰呱呱聊了半天才走。
小美將寧王府收的銀子交給阿娘收著,二人看了寧王回的綢緞十分喜歡,便立刻請了成衣鋪的趙掌櫃過來,將上次玉真公主給的那幾匹也拿出來,娘倆都裁了幾身衣服。
又選了兩匹褐色團花與深藍的綢緞,給南山蘇木各裁了兩身圓領夾袍,又叫趙掌櫃挑些各色生絹和細棉布來,給梁媽媽等十五個家人也每人做兩套,頓時間後院裏的老老小小一片歡聲笑語。
內院一群人喜氣洋洋的裁衣,小美便和師兄待在前堂看診。
隻見一輛車廂寬寬敞敞的牛車停在門口,車身雖不奢華,看著倒也精致大氣,一個儀態端方的貴婦帶了三個兒女依次下了馬車,原來是帶著兒子看牙疼。
那大女兒十五六歲,穿著鵝黃裙子,嫩綠的披巾,圓圓的臉蛋非常甜美可愛,一進來便離開了吵吵鬧鬧的弟弟們,自顧自到旁邊拿起了麵脂香粉和各種胰子,新奇的一樣樣看,嘴裏還時不時“呀!”一聲,表示讚歎。
那八九歲的小哥哥捂著腮幫子疼的一臉哭唧唧,口齒不清道,“娘,我不拔牙……求你啦娘……”小弟弟才六七歲的模樣,圓嘟嘟的一個可愛小團子,大眼睛滾圓溜溜,肉呼呼的小嫩手指著櫃台上一大盤碧綠的薄荷糖問小美,“哥哥,這是糖嗎?”
他母親立刻阻止,“不行!你兄長牙都被蟲吃壞了,我可不會給你買糖的,難道你也想拔牙嗎?”小團子嚇得捂緊嘴巴,看了眼小美,生怕這個哥哥從櫃台後麵拿出拔牙鉗子。
小美笑著出來看了看小哥哥的牙,還好兩個齲齒都是乳牙,不是恒牙,便告訴他,“不用拔牙了,這兩個牙齒回頭會掉了換新牙的,但是如果你再不刷牙的話,蟲子也把新長得的牙齒咬壞那可就要拔嘍。”
小家夥一聽頓時也不哼唧唧了,充滿感激的看著他,小美說,“不過你得先塗牙藥幾天,等牙疼好了就不用塗了,必須每天早晚刷牙!你是不是平時不刷呀?”
他母親立刻作證道,“是啊,他才不刷哪,漱漱口就跑了,還喜歡吃糖。偶爾逼著他刷個一兩下,他還不喜歡用牙粉,非說味道怪。”
小美說,“那可不行,來,我教你啊,要這樣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每顆牙都刷幹淨才行,你試試我們這個薄荷牙粉,涼涼的甜甜的,如果每天能好好刷牙,很快就可以吃糖了。”
蘇木笑嘻嘻拿了把新牙刷來,粘上薄荷牙粉讓這小哥哥試試,端了杯水,還拿了個木盆放他腳下,小家夥蹲下,認認真真學著小美的樣子刷起來,刷完了漱漱口,開心的對弟弟說,“琇兒,這牙粉真是甜的,涼涼麻麻的我都想吃了哪,你也試試看。”
小團子精明的討價還價道,“娘,那我要是刷了以後,能不能吃那個綠色的糖?”
他娘笑道,“可以呀,但要刷的像這個哥哥教的一樣仔細才行啊。”
小團子便努力的刷起來,小美笑著說,“哎哎哎……不用那麼使勁兒。”
等他刷完,立刻獎勵他一個薄荷糖吃,這琇兒圓圓的眼睛睜的更大了,驚奇的說,“娘,這糖也是涼涼的!娘你吃一個!”
他娘笑著接過一個,那小哥哥在旁邊委屈巴巴的看著,這時小姐姐走過來,纏著母親撒嬌道,“娘,給我買些脂粉好不好……娘你來看看,這家的胰子可漂亮可漂亮了!”便把母親拽過去了。
小美忍不住捏捏小團子的臉,問他叫什麼名字,小家夥快活的答道,“我叫張琇,我哥叫張瑝,那是我姐姐張瑛,我阿爺是提督,會打南蠻子哪,可威武了!”
小美說,“赫!好厲害啊,佩服佩服,我也姓張,你哥哥還要用幾天牙疼藥才行,這樣,我獎勵你一包薄荷糖,等你哥哥牙好了,你可以分給他吃,好不好?”
張琇連連點頭,咬著下唇眼睛眨都不眨,專注的看著小美用白紙包起碧生生的薄荷糖交到他手裏,這才開心的問道,“張家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你叫我小美哥哥吧,張瑝,過幾天再過來讓我看看,如果牙病好了,我就獎勵給你們更好吃的糖果,所以要每天好好塗藥,不能嫌苦哦。”把張隍哄得服服帖帖,拚命的點頭。
旁邊有人噗嗤一笑,小美轉頭,竟然是李光弼什麼時候到了,在旁邊看著小美哄孩子,從宮裏出來,離開那些一肚皮官司,滿臉假笑的成年人,看看這如玉的美少年哄著兩個圓乎乎的小團子,眼神都那麼清澈透亮,為了拔不拔牙、吃不吃糖討價還價了半天,為了能吃到一塊糖就兩眼放光,多麼簡單的世界,多簡單的快樂。
李光弼看了許久,繃緊的太陽穴慢慢的放鬆,不知不覺的笑容滿麵,第一次見小美這麼溫柔的和孩子們童言童語,才發現他雖然臉龐清秀,皮肉的線條還是那麼柔和,一副幹幹淨淨的少年氣,眼睛,那麼亮……聲音,那麼好聽……
“光弼大哥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沒看見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