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少年行  第9章 西山玉童子 十五遊神仙 李白番外 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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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白這年十五,從五歲起發蒙讀書,自言“五歲誦六甲,十歲觀百家”。小小年紀,在劍南道綿州的青蓮鄉已才名遠揚,展露頭角。
    唐朝立道教為國教,仕宦百姓皆以學道為榮,兼太白的父親李客(客,當地人稱異鄉人為客,不是本名),對自己的身世和姓名都諱莫如深,有傳言說早年李客因殺了人逃亡到西域碎葉城,娶了個胡姬,生了李白之後全家悄悄搬到青蓮鄉隱居。
    總之,李白的家世身份不論是商人之子抑或罪人之後,都無法參加科舉,於是其父除了盡心栽培他讀書,還讓他學習劍法和道術,好效仿終南捷徑*。
    李太白聞得此處有紫陽真人的高徒,便尋上山來,拜訪東嚴子元丹丘,一見這神仙般的翩翩美少年,登時心折無比。丹丘也驚歎於太白的才情,二人一見如故,太白就此長住青城,向丹丘請教劍法道術,一同煉金骨,餐金液。
    太白愉快的寫下詩句,“西山玉童子,使我煉金丹。欲逐黃鶴飛,相呼向蓬闕。”
    從此便和玉童元丹丘成了莫逆,時不時二人出山,於成都、峨眉、渝州一帶隨性遨遊,四處尋訪道友,極為逍遙。
    玉真來了幾次,不是二人不在,便是形影不離,讓人插不進話,莫名的不安起來。
    某日廣漢太守前來拜謁公主,玉真說起這裏來了一個文采超卓的少年李白,太守便道,“聖上一再下旨,令各地但凡有能人異士,地方官可直接舉薦。如果李太白名副其實,我倒是可以做他的薦舉人推舉他入京。”
    於是玉真引著太守來到丹丘洞府前,見丹丘正在山崖邊吹笙,招來禽鳥數千計,一聽呼喚便依次就著李白的手掌取食,毫無驚怕。
    太守一見便歎,“果然是仙人仙境啊。”說道願為二人薦舉,丹丘一笑置之,太白竟然也一口回絕,此事就此不了了之。
    青城山中向來寂靜,丹丘一向清冷端方,玉真也矜持自重,如今來了李白這麼個跳脫放誕的淘氣人物,清淨山居便熱鬧起來。
    山中無日月,一轉眼五年便過去了,太白也長成了二十歲的俊朗少年,身量不高,眉眼間神采飛揚。玉真和丹丘與幾年前的容顏幾乎無甚變化,隻是丹丘已經高出了太白一頭,且臉頰輪廓越發如雕刻般清晰,雙目湛然有神,更顯得仙氣飄飄了。
    某天,三人麵對東升的旭日練氣打坐完畢,閑坐談論經典。李白便問起紫陽真人曾提過的《周易參同契》,但真人語焉不詳,解釋的極為晦澀難懂,之後他便雲遊去了,這紫陽真人對弟子向來是放羊式教育,二人隻得請丹丘為他們講解此書。
    丹丘解釋道,“咱們吃的金丹是爐火燒煉的地元丹,配合練氣導引,再常食菖蒲茯苓,久而久之自會身輕體健,容顏不老,這便是外丹服餌修煉之法。
    “而《周易參同契》所載的主要是內丹功法,說的是陰陽栽接的人元丹法、清淨孤修的天元丹法,與爐火燒煉的地元丹法是一脈相通的。可在百日築基的基礎上,以身體為丹爐,以精氣神為藥物,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
    李白和玉真一聽大為振奮,忙問,“那這內丹功要怎麼練呢?”
    丹丘繼續講,“得要先依次休修習仙鶴吐納術和龜息功,等仙鶴靈龜呼吸法精熟之後,再練習揉腹壯丹功。接下來,男修雄龍功,女修牝鳳功。再之後便需辟穀幾日,清淨了身心,方能開始百日築基,清淨自修或陰陽雙修均可。我們都分頭清淨自修吧,練習此功,玉真公主需要和我二人分開修煉,不然會有所不便。“
    那二人似懂非懂,聽得都有點臉紅,丹丘坦然繼續講道,“築基完成後便可煉己-調藥-采藥-固藥-煉藥-采金丹了。這些心法口訣分別告知你二人,我們便可各自修行了。”
    李白問,“怎麼還分雙修和自修?哪個更好?”
    丹丘答,“雙修比自修的進步快速,修煉得法的話百日能打通初關小周天,十個月能打通中關大周天,九年可打通上關,便能結內丹於體內,這內丹便是元嬰聖胎了。在此期間,種種神通自會出現,長生久視、羽化升仙便也不難求得了。”
    “如遇誌同道合,能榮枯與共的道侶共同修習,一齊得道那自然是好。但也不必強求,以清淨孤修而成就大道的聖賢畢竟是多數,雙修若掌握不好的話,重則會陷入左道旁門,輕則會自尋煩惱,傷身體,毀道行,反倒得不償失了。”
    三人當即決定下來,各自修習內丹,有問題時再一起聚集討論。剛開始幾天,李白還安安生生的與丹丘分別修煉,沒幾日便過來纏著說,反正都是男子,就算相對修習也沒什麼,若遇到阻礙與疑問,正好及時相助,丹丘隨和的一笑,就由著他賴在淨室不走了。
    這日二人在淨室中相對打坐,丹丘給太白講解這雄龍功的具體修習之法,“”用雙手搓熱,一手握住那物,另一手用力按摩恥骨直到火熱,兩手交替各按八十一圈。“李白立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連忙端正表情,正襟危坐。
    丹丘看他一眼,繼續平靜的講解,“接著,反複收緊放鬆會陰穴和五穀之道,一輪做一百二十下,共三輪。再次將雙手搓熱,左手的拇中二指撥動陽。鋒筋絡三十六次,再用力按摩三十六次……之後……換右手撥動三十六次,按摩三十六次。收功後氣歸下丹田,歇息片刻即可。每次修煉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
    丹丘平素泰然自若,今天也頗感局促,說完看了眼太白漲得通紅的臉,低聲說,“各自練吧。”然後閉目調息,開始依法修習。
    太白默默坐在對麵,腦子一片混亂,忍不住看向丹丘。一向他都覺得丹丘相貌極是出眾,無處不耐看,此刻見他道服下精瘦勻稱,肩寬腰細,更顯的俊美無匹。丹丘修長的手指正握著……他雖還是保持著呼吸深長但是比平日粗重的多,胸腔起伏,臉色紅潤,全身漸漸似乎有發光的跡象,知他已進入虛空境界。
    太白口幹舌燥,哪裏想得起還要觀想太陽之光入守丹田,還要將體內濁氣自雙足排出。眼裏隻有丹丘那好看的模樣,想起幾日來夢中所想所見的丹丘,如今大活人在他麵前如此……他這年紀哪裏還禁得住,隻覺腰間一陣酥麻,低頭一看,臉就紅了。他慌亂的抓起道袍擦了一下蓋住,尷尬的看了眼丹丘,丹丘此刻已物我兩忘,什麼也聽不見。
    太白鎮定半晌,收拾心神繼續練習,沒一會兒又管不住眼睛,悄悄望向丹丘,這下子雜念紛呈,再也難以收束意馬心猿,索性放棄了,目不轉瞬看著丹丘,手下動作起來。
    等丹丘收功完畢,睜開眼來,正對上他迷離又火熱的雙眸,太白的俊臉滾燙,已然抑製不住聲息,見丹丘吃驚的看著他,頓時無法自製,向上弓起身,崩潰的低吼了一聲。
    丹丘不防他竟會如此跑題,低頭看看自己身上被濺到的幾點狼藉,簡直是哭笑不得。太白癱軟下來手肘支地,褐色的眼眸挑釁的斜睨丹丘,調整著無節律的呼吸一言不發。他尷尬過度了,反倒拿出破罐子破摔的模樣,眼神如火,放肆的等著丹丘發作。
    半晌,丹丘聲音沙啞,幹巴巴的說,“這……這也沒什麼的,年少火旺,練功時收不住也是自然,本來煉精化氣就很難,誰能一開始就收放自如呢,你……你不需要覺得慚愧。”
    太白看著他,嘴角斜斜一勾笑了,一字一句道,“慚愧?我有什麼好慚愧的?就是心悅你了,怎麼辦?我就是覺得你無論怎樣都好看,是這世上我見過最好看的人怎麼辦?不管你把我當徒兒,當兄弟,當朋友看待還是怎樣,我就是明明白白心悅你,想同你在一起……”
    “我……以前不知道同你在一起除去修道,吟詩,練劍,遊玩之外還能做些什麼,自從知道雙修之法,我便日思夜想,一心想與你……做你的道侶也好,做你的爐鼎也罷,我都甘願……”
    “或者你覺得我想法無恥、旁門左道也沒關係,就算長生久視白日飛升是我想要的,可長生之後呢,一個人孤獨的長生嗎?又有何樂趣?我隻想要你陪我長生!“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想著你做這個了,我就是想要你,想親你,想和你睡在一起!今天豁出去了,丟人就丟人,你生氣就生氣,你要是恨我褻瀆了你,可以打我罵我趕我,隨你!”
    不管不顧的說了一大通,太白憋得兩眼含淚,狼狽又倔強的看著丹丘,還是一臉桀驁不馴,見丹丘依舊一言不發,怒道,“你何必生悶氣?不高興就跟我發脾氣好了嘛!“
    丹丘長歎一聲,道,“傻瓜,我哪裏有生氣,別再嚷了,你就看不出來,我早和你是一樣的心了嗎?”上前一把攬他入懷,用唇封住了太白的叫嚷,深深吻了下去。
    太白驚詫的睜圓雙眼,還想再問,丹丘火熱的唇舌卻讓他明白,什麼都不必問了,丹丘也一樣心悅他,想要他。太白閉上眼,喜悅像決堤的洪水般淹沒了所有神智……
    兩個美少年緊緊相擁糾纏,二人相識了五年,投份知心,毫無隔閡,今日終於坦誠心意,小小的淨室漸漸騰起熱浪陣陣,氣息交錯,也分不清是誰的聲音了……
    兩個月後,玉真收到一封五兄李業的書信,才知許久不回,兩個兄長都出了大事。
    玉真見信,立刻安排從人整理行裝,決定明日啟程。交代完畢,想要跟丹丘告辭一下,也不讓人跟隨,沿著小路自己走過去。
    一路初春的淺綠盈盈,春花照眼,玉真的腳步輕快,片刻到了丹丘的洞府,沒見人在,心想必是去山邊打坐了,那邊半個山頭都是粉紅淺紫的杜鵑,開的爛漫非常,丹丘十分喜歡,近來常在那裏打坐,於是緩緩的賞著景色向山邊走去。
    將到近前,忽聽花木叢中一聲奇怪的叫喊,似乎是太白的聲音,玉真詫異的透過錦屏似的密密杜鵑花叢望去,頓時如遭雷擊。
    那兩個美男子正擁在一起白日貪歡做那等事,此情此景如電光一般刺痛了玉真的雙眼,瞬間毫無意識的飆出淚來,雙腿一陣麻痹,隻能軟軟的扶著樹幹,無聲的滑跪在厚厚的草地上。
    太白正不斷嗚咽,叫著不行了,他不停歇的崩潰叫聲越來越急促,隻聽丹丘低低說了一句,“快鎖住,采藥歸爐。”
    太白帶著哭腔說道,“鎖不住啦!求你了快一點,我真的不行了!”丹丘一聲低笑,吻住了他,猛烈的一陣,太白哪裏吃得消,掙脫他的吻,顫抖著縱聲大叫,頭臉漲的通紅,緊繃的身軀無意識的抽搐弓起,張著嘴巴,像條失水的魚般喘個不停,額頭一層亮晶晶的汗水,丹丘上來愛憐的又親住了他。
    半晌,丹丘調笑他道,“定力太差了吧,幾次沒忍住了?可得多加練習啊。”太白哀叫,“不練了不練了!丹丘,求你……讓我休息一天好嗎?”
    二人這邊喁喁私語,玉真早已從地上緩緩爬起,失魂般悄悄的離開,深一腳淺一腳快走到丈人觀,才瞬間脫力,撲通一下磕倒在青石小路上,半天起不來身,膝蓋痛的哭了起來。
    等她搖搖晃晃走進道觀,宮女和女道們大驚,見公主衣裙滿是泥汙,膝蓋也磕破了,冷汗濕透衣衫,不由自主的發著抖。眾人趕緊七手八腳伺候著換洗擦藥,玉真飯也不吃便躺下了。
    次日淩晨,玉真便急急忙忙催著動身,她冷若冰霜的臉也看不出半絲情緒,方坐進車內,便支撐不住,伏倒在錦榻上,埋頭悶聲痛哭了起來……
    ——感興李白——
    十五遊神仙,仙遊未曾歇。
    吹笙坐鬆風,泛瑟窺海月。
    西山玉童子,使我煉金骨。
    欲逐黃鶴飛,相呼向蓬闕。
    (節選)
    注:
    *終南捷徑:進士盧藏用沒有獲得官職,便隱居終南山,結交司馬承禎等高人,以求抬高聲望提升身價,最後被中宗李顯請入朝中,先後任左拾遺、修文館學士、工部侍郎等職。後來司馬承禎想退隱天台山,盧藏用卻勸他留在終南山隱居,司馬承禎諷刺道:“在我看來,終南山不過是通往官場的捷徑罷了。”此後便有終南捷徑一詞,終南山上以兩種人為多——燒炭翁和隱士。

    作者閑話:

    連出櫃都如此放肆傲嬌,舍太白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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