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還在左右亂晃地前行，因為波浪變大導致船身極為不穩，有種船隨時能翻過去的感覺。船裏沒有光，蠟燭和油燈都不能落穩，這會兒可能雲彩變多了，星光被隱去後，陸酉塵隻能勉勉強強看清楚段回的眼睛和手指，還是在如此近的情況下。
    “我為什麼要答應你。”
    還不如陸酉塵，段回現在背對著船板，眼神又不是很好，他根本就看不清陸酉塵的輪廓，而且陸酉塵的聲音很輕，段回看不見就好像聽不清，好在他手裏還握著陸酉塵的胳膊，他的手慢慢下移去抓陸酉塵的手，自己又挪挪身子靠過去一點，他沒聽清陸酉塵的話，但是隱約間知道這不是答應的意思。
    段回歪著身子低著頭，良久才緩緩地說，“我希望你不要看見。”
    如果段回跟陸酉塵繼續講什麼威脅利用，也許陸酉塵會立刻出手摘了段回的麵具，但是段回這一句“希望”直接讓陸酉塵斷了後路。
    “好。”
    這句段回聽清了，他看著眼前的一片黑輕輕笑了笑，隨後拍了拍陸酉塵的手背，好像將死之人交代完遺言一樣，噗通一聲栽回去繼續睡了。陸酉塵過了好半晌才輕笑一下，雖然不知道他剛剛為什麼答應的那麼順暢，但是答應就是答應了，沒什麼好糾結的。
    船越來越晃，方辰鍾被晃醒了一次，他和唐妙睡在最裏麵，也是最靠近第一艙船頭的位置，他一醒唐妙也跟著醒了。
    “沒事，船不會在這個時候翻的。”唐妙說著話卻沒有起身，如果能看到的話會發現唐妙連眼睛都沒睜開。
    方辰鍾伸手碰了碰身邊的人，唐妙嗯了一聲，方辰鍾又叫了一聲酉塵。
    “……我在。沒事，師兄你繼續睡吧。”
    方辰鍾叫人的時候陸酉塵正在塞船尾的圍布，段回的頭就衝著這邊，陸酉塵怕明天天一亮段回就變成歪臉段回了。
    越走越冷，陸酉塵已經習慣了這船的晃動，他穿著棉衣鑽進被子裏，因為無法練劍提神，他隻好在腦子裏比劃起來，他的記憶力也不錯，雖然不至於過目不忘，但是隻要他感興趣並仔細看過的招式劍法都能還原個七八分，於是他半閉著眼睛過了一遍自己的劍法，又想了一遍段回和屠遊，段回和葉三郎的兩次比拚，還有莫千派的基礎劍法，唐妙在錢來客棧和墨無痕的比試他也能回憶起幾分來，等都走了一遍之後，陸酉塵又想起肖封模仿偷劍下戰書之人的武功路數，同樣是下戰書，段回和那個不要臉的黑衣人，也差的太遠了些。
    陸酉塵換班的時候天快亮了，他走到葉三郎身邊，葉三郎立刻就睜開了眼睛。
    “你去休息吧。”
    陸酉塵看了看葉三郎，一屁股坐在葉三郎身邊，伸手試探了一下發現葉三郎沒有躲開，就幹脆搭到葉三郎肩膀上，“葉次使，聽說你和他，很熟啊。”
    葉三郎順著陸酉塵下巴的方向看到了睡死過去的段回，點了點頭。“還算熟吧。”
    “那你可不可以給我描述一下他長什麼樣子啊？”
    葉三郎轉頭看了一眼陸酉塵，不太明白段回長什麼樣子有什麼好聊的，不過他還是簡單說了一句，“很周正。”
    “周，周正？”
    “嗯，和他的性格行事作風其實不太搭。”葉三郎突然明白過來，“你是想知道他為什麼戴麵具？應該是那次大火，天鷹處追殺他，他走投無路燒了一個無人的破廟，我以為他死在那次大火裏了……應該是在那時燒傷的。我也沒見過他脫了麵具的樣子。”
    “哦！怪不得不讓看，原來是長得醜！”陸酉塵注意到段回已經醒了，故意說得很大聲讓他聽，段回隨手不知道扯了什麼東西就砸過來，陸酉塵伸手一接，發現是個破碗。
    “好冷啊，葉次使你有事就叫我啊，我先去趴著了。”陸酉塵說著就挨著段回躺好，沒一會兒就睡著了，段回悄悄衝著葉三郎抱了一下拳，葉三郎點點頭沒說什麼。
    葉三郎挑開圍布看一眼：按這個速度，不用天黑就能到他上次翻船的地方了。

    作者閑話：

    無言家裏停電了，嗯……烏漆嘛黑，嗚哇T﹏T求枝枝求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