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處裏外間的房子，外間像會客室。韓正給刁熠倒了杯水，二人分坐在單人沙發上。
    “因為私人因素，麻煩你運用飛碟，讓我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我也是實在沒辦法，即便不是我戰友的兒子，我知道了失蹤事件，還是會想到你的，這次請你支援是經過上級批準的。所以，上級的意思是希望你在此停留一會兒，想親自與你麵談。”韓正開門見山地說。
    刁熠嚇得趕緊站起身：“您之前說得已經夠明白的了，我這周公司太忙，沒空回市裏跟周媽媽說，一有消息，我肯定會聯係您，請您放心。我可以向您保證：無論我入不入伍，沒有您的指示，我不會操控飛碟。”他記得韓正軍官證上標注的是少將，那麼他的上級又會是哪個級別？一直渺小如沙塵的自己，哪裏會想到有一天與軍區大領導同室而談，早已超出當初接受飛碟的預想。
    “實話相告吧，我都無權指揮飛碟，我最初的任務是找到你，全麵了解你，然後做你的入伍思想工作。也許是任務完成的不漂亮，讓領導親自出麵了。”韓正看著緊張的刁熠，盡量和善以對，“領導馬上就到，也隻是想見見你，不會讓你現在就入伍，那不成囚禁了。”
    隻聽外麵有車輛駐停的聲音，刁熠看看韓正，又望望窗外，韓正起身離開房間。刁熠如坐針氈，似乎馬上要接受審判似的。一陣重重的腳步聲。韓正推門後，卻閃在一位五十開外身形魁梧的戎裝男人身後。刁熠騰得站起身，那犀利的目光，注視得人說不出的不自在。近前，戎裝男人點了點頭：“不錯，韓主任介紹得蠻準嘛，不像個參加工作的人，更像個大學生，學生好，可塑性強。”似乎在與身後的韓正說話，回過頭伸出手來，刁熠片刻猶豫，與之相握。厚實硬朗的男人大手。“小夥子，看到你，我就放心啦，你可是在中央掛了號的國寶啊，上頭已經下了指令，要確保你的人身安全，你現在的工作環境還好吧？”
    “挺好的。”刁熠不知此位大人物的上頭又會是哪一層級。
    “我會讓韓主任盡快聯係地方，必須保證你24小時有人保護，你不要有顧慮，這是你的特殊性決定的，以後不要單獨一個人出行，不要乘公共交通工具，具體事宜，韓主任會向你解釋清楚，等你報到後，直接來找我。”男人鏗鏘的聲音讓刁熠完全沒了反應，不是囚禁，要軟禁啊，難道要開始限製人身自由嗎？難道韓正軍官已經跟上邊說自己已經同意入伍了？
    刁熠看看韓正，韓正一臉謙和的笑：“咱軍區首長一直關注你。”
    刁熠不卑不亢地問候道：“首長好。”
    軍區首長才撒開握了好久的手：“在部隊裏有不明白的不習慣的，直接找韓主任，他要是敢慢待你，你就直接找我。我得走了，你可以帶他到部隊裏轉轉，早點熟悉環境。”
    “明白，請首長放心。”韓正字正腔圓。
    目送首長離開，刁熠麵如死灰：還沒答應入伍，怎麼就跟前來報道似的，這樣的首長跟電視上的那種可是天壤之別，聽他調遣，怎麼會受得了。
    刁熠站起身：“首長說的您不要當真，我該走了，最遲下周日，我肯定給您打電話。”
    韓正是左右為難，他又何曾彙報過人家已經同意入伍了，雖說這是最終結果，卻又不敢說了實情：“首長一見你，肯定喜歡上你了，跟著他，可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享受的待遇，有的士兵從入伍到離開都不曾跟首長說過一句話，你千萬不要有什麼想法。”
    刁熠倒認可了韓正與自己在一起時談話的方式：“其實我入不入伍，結果是一樣的：沒有指令，飛碟不會現身。”僅在這空曠的場地上望一望，便沒有半點留下的心。為何不見人影？除了韓正，皆為陌生人，一天天的除了訓練之外還會幹些什麼？
    韓正以為刁熠道出了心聲：“我的小同誌，你可給我個準信兒，你要是不來，我沒法交差啊，我不會限製你的自由，你要是真跟著首長，他比我更愛護身邊的人，為了前途，你仔細考慮啊。”
    “我不會讓您為難，請相信我。我該走了，我領導來電話啦。”刁熠掏出褲兜中唱起來的手機，果真是李修明，“我在北京，馬上就回，不會誤點。”
    李修明：“估計你到現在還沒吃早點，對嗎？”
    刁熠：“一會兒回去再說，我身邊還有人。”
    刁熠掛了電話。
    “對於此次救助，我還沒有正式謝你，我戰友父子還說一會兒當麵謝你呢，吃了午飯再走吧，不會耽誤太多時間。”韓正懇切之意令刁熠舉棋不定。
    “淩建宇已經謝過了，再說他需要休息，是您派我救他們，他們謝您才對。還有一點是擔心的，我不想與淩建宇再有瓜葛，剛才同意他加微信，非我本意，以後類似的事件不會少，不可能誰想加就加，我有自己的生活，更沒有能力應對太多陌生人，希望您能理解。”刁熠似乎隻接受韓正的出現，第一次見麵便談及自己命運轉折的重大話題，如此特殊的一位軍官，少了份想象中的威嚴。
    “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一切皆看緣，你們年輕人也是如此，我隻希望你平安快樂。淩建宇能否被你接受，看他造化吧。我也是打小看著他長大的，那孩子本質上沒問題，他爸爸可是絕對嚴格要求的，上大學才開始放鬆些，就是愛動，一刻閑不下來。這不都快開學了，又與幾個同學去野遊，計劃的行程因為失聯全打亂了。要不是你，他想周一到學校，想都甭想！”韓正真心希望眼前這個陽光般的大男生留下來，說實話，首長跟前有他這樣一位透明的小勤務員，至少會少發些脾氣。
    刁熠未再說什麼：他好與不好與自己似乎關係不太大吧。在父母跟前永遠不會暴露的本性，在自己麵前自如呈現。還好，僅是一麵之緣。
    刁熠已站起身：“我該回公司了，有事您直接給我打電話。”
    韓正不舍地起身相送。
    還是飛碟現身的位置。二人住了腳步，刁熠微笑地看看韓正：“您留步吧，後會有期。”他繼續上前幾步，對空擊掌，似乎從另一個時空中閃現，那架龐大的飛碟赫然現身於刁熠上空。
    韓正呆呆地看著切實存在的碟形飛行物：如何懸停空中？怎樣做到隱身？為什麼會把人吸入艙內？瞬間加速直線升空，又是何原理？大腦與飛碟間如何形成指令傳輸？別人擊掌會讓他現身嗎？隨便一個課題都可構成研究對象。刁熠啊，隻有你的加入，才有可能讓這些問題早日為人類所掌握，你就真的沒想過些問題嗎？如此先進的飛行器若批量生產，無論布置在軍隊，還是在民用領域，那都是有益無害啊。
    韓正眼睜睜地看著刁熠隨飛碟瞬時消失。
    “老韓，你在這幹嘛？那小夥子呢？”身後傳來淩少軍的聲音。
    韓正從呆愣中緩過神來，回頭見那父子正走過來：“他走了，說是公司太忙，他領導催他趕緊回去。”韓正指指平房方向。
    “您該想法留下他，該讓他帶您到飛碟上看看。”淩建宇一臉惋惜，仰向天空：刁熠，我們早晚還會再見的！
    “我當然想留下他，關鍵是那架飛碟啊，不能操之過急。現在，你把自己從進入到離開飛碟的所有細節回憶出來，不要有任何遺漏。”韓正知道該進入下一個階段的工作了。
    淩建宇打了個哈欠：“先是失重，騰空，密閉的底艙，好像是三層，刁熠的，哦是飛碟的操控室在三層。我的那五個同學都是在中艙走廊裏休息的，沒進入正式房間。操控室裏很簡單，隻有居中一處大屏幕，從桌麵的高度一直到屋頂，屏幕被分割成了十四五吋大小的顯示單元，顯示著不同位置的影像，每一個畫麵都可隨意居中放大。沒有按扭沒有儀表。在操控室裏說話，地麵聽得一清二楚，看不到擴音器在哪。走廊裏有風，溫度適宜。感覺不到飛碟升空降落的運行方向，沒有絲毫震動。大屏幕前隻有三把座椅，我們都站著。除了操控室，別的房間都是什麼功能，沒有機會接近。每一層都很亮，卻看不到燈，像自然光。”淩建宇懷戀啊，匆促間的接觸，仿佛一場夢。
    “刁熠怎麼發出指令，升空降落，讓哪個顯示單元放大顯示？”韓正仔細記錄，上衣袋中的錄音筆從與刁熠開始交談起便處在工作狀態，後悔剛才未來得及拍下刁熠升入飛碟的瞬間。
    “感覺不到，像自動控製，要麼就是意念操控。”淩建宇省略了刁熠的麵具被自己扯掉的細節。
    “意念操控，怎麼可能實現！”韓正狠狠地描寫著這四個字，“你也得回去休息了。你今後的任務就是開動你聰明的頭腦接近他，直到與他形成交情深厚的好朋友關係，類似於發小。如果他能順利入伍，可以允許你隨時來看望他，畢竟你們年輕人交流起來有共同語言。”
    淩建宇點點頭：“明白了，您就等著聽好消息吧。”
    “那你們爺倆也回吧，我也不虛留你們了。建宇需要休息。與你那些同學不要談論飛碟的話題，屬絕對機密。”韓正叮囑道。
    “知道了，您放心吧，韓叔叔。”淩建宇起身與父親握別韓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