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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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人走後,班主任很是欣慰滿意地拿起杯子喝了口茶,然後接聽了已經在左邊褲兜裏響了很久的電話。
他聽著對麵人的質問,不緊不慢地解釋:“剛剛有學生在,不方便,你想說什麼?”
片刻後他掛斷電話,伸了個懶腰對不遠處的實習生說:“小蘇,你有空嗎?我家裏有點事,要回去一趟,你幫我去班裏看一下學生們寫試卷好不好?”
“好啊。”叫做小蘇的女實習生站起身,拿了桌子上還要抄錄整理的檔案,興致勃勃地去了。
她還沒有走出大學校園,正在實習。紮著馬尾帶著眼鏡,白皙幹淨的臉上一雙澄澈的大眼睛幹勁滿滿,對美好可愛的學生們很是喜歡,也喜歡這個待人有禮,舉止有度的男老師。
他帶的班跟他這個人一樣,讓人討厭不起來,特別是那個經常來辦公室的男生,長得就懂事乖巧。
藍海第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討厭的人在自己麵前晃悠。
真是很不舒服的體驗。
花婆婆蹲在地上看著他慢悠悠地轉醒後,開心地笑了起來,然後說:“您醒啦,王子。”
藍海掃了一下周圍後閉上眼睛沒理她。
是自己太過自負了,讓這叛徒迷暈了抓住,也不知道藍修如何了,應該沒有被抓起來,剛剛沒看到他的身影,就是不遠處床上躺著的那條人魚有點眼熟。
是誰來著,想不起來了。
金黃色的頭發,是旁支裏麵的……?
三叔那邊有這樣的人魚嗎?而且顏色這麼暗淡,耳朵下麵也沒有屬於王族的標誌,隻能是普通人魚。
可是這顏色……
難道是混種?
他三叔家誰的私生子?
在他們人魚那一族裏,能分為三類人魚,純種王族,普通人魚,混種。
純種的王室和普通人魚混交誕下的孩子,就是混種。
純種的魚尾和發色是單一且一致的顏色,簡單貴氣。而其他普通的人魚魚尾和發色則是不一致且色彩斑斕的,混有一種以上的顏色,有的甚至像彩虹一樣晃眼。
混種與前兩種不一樣,發色是一種單一的顏色,魚尾又是另一種單一的顏色,在它們人魚裏麵很是不一樣,不上不下,不高貴也不低賤,身份一向尷尬。
而其中銀白色是他們王室嫡係一支特有的顏色。
金黃色是他三叔那一支的顏色。
這人耳朵下麵沒有二叔一支的印記,卻有這個單一的發色,想來是誰貪吃留下的混種。
“王子,您別生氣,我隻是想取一點的血而已,您不會吝嗇至此的對吧?”花婆婆嘴上恭敬地說著,手上卻已經拿來了利刃。
她到現在還得客氣地對藍海說話,完全是因為上千年的教育和血脈壓製,外加上她以後如果真的回到大海,還得在藍海王室的眼皮子底下討生活。
他們遨遊在大海裏麵,數量已經不多,即使這種尊卑意識已經暗淡,王室天然的血脈壓製卻是沒有消失,與海神溝通的能力也沒有消失,他們庇護了人魚一族安寧,這種尊敬和感恩是刻在他們骨子裏的。
即使藍海最終也不一定會像她一樣回到大海。
可這種尊卑的意識,已經深深印在了她的意識裏麵。
花婆婆看著緩緩流下的血液,眼神裏滲人的光芒。
她已經在希望中跌落了無數次,這一次,她真的不像再經曆那種苦澀的失望了。
如果這次還不能成功,她就隻能把藍海交出去,才可以實現自己的目的。
那不是個好地方,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讓自己的王室淪落到那種任人擺布的田地。
藍海睜開淡漠的深藍色眼睛,看著扶著自己手腕的老婦,突然有種悲哀,對同為人魚而對方卻淪落至此的悲哀:“你為什麼要回去?”
既然已經下決心離開了,為什麼還要回去,甚至不擇手段到綁架他。
沒想到他會開口問自己的花婆婆愣了一下,看著自己王室俊美的容顏,聽到他的問題,心裏泛起淡淡酸澀。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又怎麼會拋棄自己賴以生存的海洋。
可那終是隻能埋藏在心裏的秘密和往事,說出來,又有什麼用?揭開自己的傷疤去裝可憐,怕隻會讓這個王室更加厭惡自己罷了。
她擺出了自己一貫的和藹的笑容,透著善意和親切:“王子,怎麼會突然想知道我這種叛徒的想法,難道不應該等體力恢複殺了我嗎。”
他們人魚一族對海神極為尊崇,任何拋棄海洋、背棄海神的人魚都會遭到全族的厭惡和排斥。
這是根深在他們天性裏麵的,就像人天生喜歡美好的事物一樣,他們也對忠誠甚是看重。
海神從來沒有出現在他們眼裏,但是他的話語,卻一直傳達給了王室,在危難之際拯救他們與水火中,就像幾百年前他們逃過了的那場厄運一樣。
如果不是他們聽從海神的指示躲藏到了海底最深處百年不出,此時怕已經被滅族了。
“因為有人跟我說,你可能有苦衷,但是現在看來……”是他多慮了。
藍海閉上眼睛,感受著冷兵器劃過皮膚的冰冷,還有血液一點點從身體裏麵流失的空虛。
他使不出力氣,但是發的出威壓,可威壓隻能震懾別人,不能控製別人。
而他能控製的,又隻有藍修這樣的人類而已。
真是沒什麼用的王室。
“腳還疼嗎?”藍海問了一句,像是在尋找讓自己順心的依托。
“還好,無非就是加根拐杖。”花婆婆拄著拐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門口。
她的左腳被藍海硬生生踩斷,腳掌往一種奇異的方向偏轉和低垂著,沒有力氣。
藍海勾了下嘴唇想讓自己高興點,但是很快就撇了下來,冷若冰霜,半點沒有高興的興致。
這裏是一間木屋,也不知道那個叛徒是從哪裏找到的,遠離城市和交通,靠近大海,獨自屹立在海岸不遠出,出門就能看見一望無際的海洋,躺在屋裏就能聽見海浪拍打岩壁的聲音,和空氣裏的海腥味。
藍海想,如果現在試著呼喚,他能得到回應嗎?
藍海張開嘴,開始無聲的歌唱起來,以一種人耳聽不見的頻率逐漸穿透木板,飄向海洋。
他其實並不抱希望,因為這裏的海岸,就算是以前喜歡玩樂四處遊走的他,也不會光顧。
所以他更多的是抱著一種想要盡情歌唱,發泄壓力的任性。讓自己能夠忘了之前自己做的蠢事和現在的處境。
所以即使他把隔壁床上躺著的人魚都喚醒了,遠方的海麵上也沒有傳來回音。
那人魚似乎是個傻子,醒了也不看四周,就隻盯著他看。
藍海謹慎地看了他一下後,半坐起身,試了試手腳上的鎖鏈,硬度不是很好,如果用力扯,應該並不難扯斷,那個叛徒要煉藥,起碼也得好幾個小時不出來……
“你叫什麼?”藍海準備拉攏同夥。
“我……我不知道。”那人魚下意識張口說了一個字,又皺眉想了好久,最後放棄地搖頭說著。
失憶的?
“你想不想出去?”藍海顧不了那麼多,隻能接著問。
“出去?去哪裏?”那人魚睜著大眼睛看他,坐起身時身上的毯子滑落,露出了和發色一樣的金黃色魚尾。
頭發、眼睛、魚尾顏色都一樣……
藍海看著那魚尾愣住許久,許多零碎的記憶一下子塞進了他的腦海,各種畫麵走馬燈一樣從他的眼前閃過,他陷入了久遠的回憶當中,最後在記憶中抽身離開,眼睛無意識地滑下一滴淚水。
他呢喃出聲:“薩拉爾……”
他對著那人魚伸出手,像是要握住對方的手一樣。
那人魚看著藍海突如其來的眼淚也愣了一下,然後奇怪地歪著頭看他,最後看著對方伸出的手,挪動身體靠了過去握住,問:“你認識我?”
手上的鎖鏈很長,夠他們在屋子裏麵自由活動,但是藍海沒有下去他握緊了雙方交握的手。
“認識,對不起。”
他的語氣裏是滿滿的愧疚和傷感。
他們人魚一族為了保證王室的純正血統,還保留著近親繁殖的傳統,他也不例外,在一百歲的時候,就被訂下了自己以後會共度餘生的伴侶。
並且準備在自己兩千歲的時候成婚。
剛開始知道的時候,他找人打聽過薩拉爾,知道他全身上下隻有一種顏色,像海上烈陽的顏色,灼熱耀眼,隻是看一眼,都會讓人沉迷,是出了名的美。
他懷著憧憬曾遠遠地看過,然後暗自放在心裏,對自己說:他是自己以後的愛人,我要永遠敬他、愛他、保護他,就像自己的父王和母後一樣,讓自己的孩子有一對幸福的父母。
而他也堅信自己能夠做到。
但是現在他失去記憶,光芒暗淡地出現在了他麵前。
這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麵,卻如此狼狽。
“我會救你。”藍海說得鄭重,流過淚水的眼睛也是那般的鄭重,隻因他在給一個承諾。
如果不是自己能力不足,現在的大海也不會這樣風起雲湧,不得安寧,充滿了血腥味。
他必須延續上一代人魚的責任,還人魚一族一個安寧。
“你叫薩拉爾,是我的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