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課很枯燥，而且特別容易讓人打瞌睡，魏傑上眼皮和下眼皮打著打著就抱一起睡著了。
    羅雲旭在旁邊挺直著腰杆認真聽課，因為內容很艱澀難懂，所以四周的學生都開始竊竊私語聊起了八卦，很吵，他耳朵過濾不過來就時不時會聽進去一兩句。
    比如：我上星期看見的！千真萬確，他們還是抱著走的。
    然後中間一段被他省略，又聽到最後結尾：太可惜了。
    再比如：xx今天怎麼又沒來？
    中間答案省略，最後結尾：身體就是這麼弱吧。
    而趴著睡覺的魏傑其實把話聽了全程，因為在學校裏麵就算睡著，也不會是深度睡眠，而是半睡半醒的，外界的聲音則聽得清清楚楚。
    更何況一開始就跟他有關。
    那些人討論的聲音很大，也不知道旁邊這個人聽去了多少。
    他假裝睡醒地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伸腿撞他凳子一下，等他看過來後問：“講到哪了。”
    “線性規劃。你聽嗎，我給你講？”羅雲旭抽出課本下麵的本子。
    “不聽。”魏傑抬手製止。
    但是醒過來後又有點無聊，因為睡不著了，之前就是半睡半醒也睡得差不多了。
    所以他開始轉筆，然後轉頭看著羅雲旭聽課，不明白那一堆公式到底有什麼好聽的。
    這種長時間的注視，是人都會尷尬，羅雲旭向他撇了一眼，投去疑惑的眼神，魏傑搖搖頭移開視線。
    然後又伸了個懶腰在課本上開始寫寫畫畫，最後畫了一個萌態十足的男孩子，側對著他目視前方的樣子，樣子很是認真嚴謹。
    然後又壞心眼地在它頭上畫了個布條，上麵寫著艱苦奮鬥！
    又擦了小人工整的衣服，補了一個缺口，登時變成一件破破爛爛的古代長袍，模樣十分像寒窗苦讀十餘載，一心隻讀聖賢書，就為金榜題名為官做宰拯救天下蒼生的熱血書生。
    魏傑噗地一聲笑出來，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最後被班主任請了出去。
    羅雲旭探頭看了一眼他從剛才就開始搗鼓的課本，一個呆萌熱血的小書生就映入他眼簾，他手指一動，十分想要把那頁書撕下來。
    魏傑很喜歡在課本上畫東西，因為無聊，而且畫的就多的就是數學書，因為每節課都聽不懂，都很無聊。
    之前那些他可以不在意，但是這個人，眼尾下麵的那顆痣怎麼看都很像自己……
    藍修他們回到花婆婆的屋子裏時，裏麵的東西還很完好，沒什麼人為毀壞的痕跡，隻是這簡陋的屋子，他們也找不出其他的線索。
    屋子是舊式的，一進門是破敗的院子，裏麵就一口深井，旁邊放著個鐵桶用來打水，客廳很正常沒什麼布置，就幾把椅子放在角落，再進去臥室則不太一樣，擺滿了各種藥草和動物的肝髒，乍一看，著實駭人。
    樂正貂走進去後第一時間就捂住了鼻子，這嗆人的中草藥味讓他很難受，他打開已經熄了火冷卻許久的藥罐，嗅了一下，臉色凝重道：“有我妹妹血的味道。”
    看來他們沒有猜錯。
    他們繼續搜查房間，屋子的一處暗門裏發現了另一間屋子，門的顏色和牆壁融為一體，要不是從縫隙裏隱隱傳出來一絲魚腥味，被樂正貂聞到，他們還真發現不了。
    打開門後隻能看到一張簡樸的單人床，被單皺巴巴地發著淡淡黴味，似乎是被水沾濕了之後沒有晾幹，而且還是海水。
    溫辰指著灰白的水泥地板：“有血。”
    藍修心裏一緊，走進去，樂正貂跟在他身後進去，仔細聞了一下空氣中殘留的味道，然後疑惑地說：“不是你那條人魚的，和你身上的味道不一樣，有點熟悉……”
    “不是藍海的？”溫辰皺眉，意識到了其他可能：“難道她還抓到了其他人魚不成？什麼時候人魚都能遍地走了？”
    “應該是，這味道像我很久以前聞到的，屬於我族，時間太過久遠，想不起來。”樂正貂翻找著自己的記憶，最後無果。
    藍修聽到不是藍海的，鬆了一口氣，然後掀開床上的被子看了看，魚腥味撲麵而來，就算他的鼻子沒有樂正貂靈敏也能聞得出來。
    但是藍海身上就沒有這種刺鼻的味道，除了上次他不知死活舔了一口嚐到了。
    在屋子裏看不出什麼，他們隻能返回當初花婆婆跪倒的門口，那裏的地上潑著一灘血跡，門上也沾了一些，但是不多，都呈暗紅色。
    樂正貂刮下一點放到鼻子下聞了聞，最後還很不嫌棄地嚐了一下，最後愣住了。
    藍修和溫辰看著他的動作，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
    大哥，你怎麼下得了口。
    “怎麼了？”最後藍修看他表情不對，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沒，覺得自己還真的救你說的那條人魚了。”樂正貂輕笑了一下，看著藍修眼神不定，帶著深遠的回憶一樣，透過他看別人。
    藍修被他看的心裏不自在，點點頭後讓開了。
    “那我們現在去哪裏？”溫辰問。
    “去哪裏？找那個親信。這裏已經沒什麼東西了。”樂正貂輕搓掉手上的血，回身走了，一派的風流瀟灑。
    “你說他應該是個做文職的，經常寫字，那我們就去那些地方逛逛。”樂正貂坐上摩托車，把頭盔丟給溫辰，自己也跟著戴上。
    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問藍修：“你們店裏，連個攝像頭都沒有嗎？”
    “有，但是壞了很久，放在那裏當個擺設，嚇人用。”藍修不是很好意思地說著。
    溫辰和樂正貂無語地看著他，最後還是溫辰說：“我記得你店旁邊那家的餐館門口有，那個角度應該能拍到你店門的一部分。”
    “行，那就去去那裏看看吧。”樂正貂轉動車把，說風就是雨的一馬當先走了。
    藍修趕忙跟上，對他喊：“但是人家也不會隨便就讓我們看吧！”
    “你跟人家做了這麼多年鄰居，讓看個攝像頭都不肯嗎？”溫辰縮在樂正貂背後擋風。
    “他們是前兩個月才搬過來的，我還沒來得及！”藍修解釋。
    “要你何用！”
    “要你就有用嗎？！你去啊！”藍修不服。
    “到時候我來！你們別亂說話。”樂正貂插了一句話。
    “你有什麼辦法？”兩人問。
    樂正貂高深莫測地沒回，然後到地方了，藍修正看著自己的店心裏湧出感慨，就聽見樂正貂在他旁邊對餐館店員說：“警察，例行檢查，叫你們老板出來。”
    藍修震驚地回過頭去，就見樂正貂手上明晃晃地舉著一張警員證，臉上嚴肅地表情說的跟真的一樣。
    溫辰也被樂正貂這一出弄得的措手不及，和藍修一起大眼瞪小眼，然後噤聲看樂正貂裝模作樣，乖乖做背景板。
    餐館老板一聽警察來了，誠惶誠恐地跑了出來，小心謹慎地問他們有什麼事，並且迫不及待地表明自己沒有犯法，做的是正經生意。
    在他們這個小破地方，民風都很淳樸，根本不會仔細去看樂正貂手上的警員證，或者懷疑他們的身份，一聽他們要查監控，立馬很客氣地把他們請了進去。
    他們反客為主地坐在椅子上，開始倒放昨天下午的監控錄像。
    這邊下了課後被叫去拿試卷，和被叫過去挨罵的兩人碰到了一起。
    羅雲旭在辦公桌上默默地撕開黏在一起的試卷，聽著班主任喝了口水後絮絮叨叨訓魏傑的話。
    “魏傑，我記得你中考成績還是很好的。”
    “家裏有什麼事情嗎，為什麼每次都在課堂上睡覺？”
    “數學是聽不懂所以感到無聊嗎？你可以來問我或者其他同學，比如……雲旭，他數學好，你可以多問問他。”班主任說著就提到了在旁邊撕試卷的羅雲旭。
    魏傑坐在他對麵，任班主任說破了嘴，也隻是一聲不吭，這時倒是扭頭對身後的羅雲旭，翻了個白眼做鬼臉。
    羅雲旭餘光看到，忍著笑不出聲，默默當個吉祥物。
    偏偏班主任還不放過他們，左手拿過一張空白的試卷紙說，在上麵畫了一個表格，寫上魏傑和羅雲旭的名字，然後說：“要不這樣吧，反正你們也是同桌，雲旭你也是學習委員和數學課代表，就幫幫魏傑。”
    魏傑看著他的動作，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然後就聽見班主任略沙啞和平和的聲音說：“你們呢，組個學習小組，雲旭你給魏傑每天定個任務，隻要他完成了，你就在上麵畫一個紅星星，沒完成就畫個黑星星，努力去做了但還是完成不了就不畫。可以嗎？雲旭、魏傑。”
    班主任抬起頭看著他們兩個人。雖值中年，眼睛卻清澈明亮，很有精神氣。
    “好。”
    “不可以！”
    羅雲旭點頭答應，魏傑則出聲反對，最後班主任笑了一下，把紙遞給羅雲旭：“行吧，就這樣定了，你們好好加油，魏傑你乖一點，聽雲旭的話，超過三個黑星星我就找你家長了。”
    “什麼？不要啊！班主，這不公平！”魏傑很不服，這樣自己不是被拿捏在羅雲旭那家夥手上了，不得鬱悶死啊！殺了他算了！
    “沒有什麼不公平的，雲旭是個好孩子，又不會故意為難你，除非你惹他，好了去吧，試用期一個月，月末紅星星比黑星星多我給你發獎勵，啊，去吧。”班主任拍了拍他減肩膀，跟哄小孩一樣把他哄走了。
    魏傑不情不願地出了辦公室的門，身後跟著已經撕完試卷，順便得了一個任務的羅雲旭。
    “喂！”魏傑不滿地叫他一聲。
    “嗯？”羅雲旭淡淡應他。
    魏傑覺得，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那就隻能先下手為強地給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不準亂畫，不準布置我完成不了的任務。”
    “好。”羅雲旭配合的點頭答應，魏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甩手走人了，羅雲旭悄無聲息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