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希望你能拯救他……”莘茴驀地偏過頭，目光炯炯，“也隻有你能拯救他。”
    靖軒不答，隻在等待她的後話。
    莘茴重又轉回臉來，仰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神色空遠：“六年前，他能夠為了那個人，同北笙的丞相聯合，不惜屠滅莫家滿門也要找到墨瑤；這些年來，凡是有意靠近那人或是有一絲一毫覬覦之心的女子，皆被他鏟除；他甚至曾同我說過，若是那人有意於皇位，即便會受到姑母的阻攔，他也會執意傳位與他……此番深情，陛下對靖王殿下，你應該也知曉。”
    “……嗯。”靖軒悶悶應聲，聽不出是什麼心情。
    莘茴卻沒有再去管他，竟慘然一笑，兀自說下去：“你可能還不知道，十年前那件事情的內幕……你難道沒有想過，憑陛下對阿靖的情意，又怎麼可能任由太後有意陷害雲太妃而不出手相助呢？”
    “呃？”靖軒錯愕，不禁側過臉來，滿目訝異地盯著莘茴，仿佛要找到一個合理的答案，卻隻看到了那人慘淡悲哀的神情，他突然眸色一凜，顫聲道，“……你是說……”
    “是啊……他為了阿靖，可以除盡一切阻礙之人——這件事是姑母曾有一日酒後同我說的，我還記得，那個時候，姑母滿麵得意的笑容，說是終於找到了陛下的弱點，日後如若陛下同她撕破臉，她也有牽製他的把柄……”
    “……”
    “原來，十年以前，雲太妃就察覺到陛下在有意鏟除接近阿靖的女子，不管那人是出自官宦世家還是尋常民間……隻有手段方式的不同而已……
    “後來，雲太妃親自找到陛下，與他深談了好久，雖然具體話語不為人知，但大致內容還是可以猜到，雲太妃想必出言斥責，畢竟陛下若是繼續這般，怕是沒有任何一個女子敢與阿靖結姻……
    “可是，這樣以後……”
    她沒有直接說下去，而是瞥了一眼靖軒的表情，少年瞳色深沉，瞳仁微顫，麵容反常的沉靜。莘茴歎息一聲，道：
    “這樣以後，陛下便將雲太妃歸於自己道路上的阻礙，即便是沒有必殺她的心思，到底也是默許了他的嫡母，也就是當今莘太後的行為……這才導致後來雲太妃離世，阿靖與你皆是痛苦不堪……”
    她不由地閉上雙眼，仿佛沒有臉麵去看那少年小鹿一般幹淨的眸子，頓了一會兒，那少年清澈的聲音倒先傳來：
    “其實……阿靖哥哥心中應當也是知曉的……他從來都是個明白人。”
    “！！”莘茴震驚，迅即睜開眼眸，難以置信地望向少年，發覺他全然不似在說謊，心下不禁涼了大半，“你是說……阿靖一直就明白，是陛下害了雲太妃……你也一樣？”
    “嗯。”少年沒有遲疑，微微點頭，然後自語一般地重複，“……我也知道。”
    “……可你為什麼還對他……”
    “哪裏有什麼原因……”少年打斷她的問話，一並輕輕歎息，囈語似地說，“莘茴姐姐你當真不能理解嗎……”
    “……”莘茴徹底沉默了。是啊，她又怎麼可能不明白，同是天涯淪落人，皆是為了一個人，甘願卑微到塵埃裏。
    “……此番看來，我根本不該質疑你的真心與決心。”莘茴突然說道，“那我索性將話說明白——陛下既然能夠為了靖王殿下做到這一步，想必他也是不可撼動的。可是，不久前，我聽聞阿靖與那著名術士晏公子走得很近……陛下既然能夠滅莫家滿門，陷害雲太妃，區區一介白衣公子，自然不會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