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離雪的眉眼瞬間無比溫柔，這是一種隻有豆豆曾見過的、且對於莫小憐特有的溫柔。他輕輕的捏一下莫小憐棉衣包裹下已然瘦弱得脫型的肩膀，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反而笑得半眯起眼：
    “是啊，那是上將軍家的千金。”
    莫小憐似乎興致極好，不知是她的身體稍見好轉還是積極的心情掩飾住了虛弱，她並沒有將病態表露得太過誇張，白白令豆豆擔心了一路，生怕精明得跟什麼似的靖王爺與南風醉看出些許端倪。
    “哦……倒是生了個……伶俐的模樣……和豆豆有……幾分相似。”莫小憐大力吞吐著氣團，這才說完整了一句話。
    謝曉雨聽著是誇自己的話語，心下裏美得忘乎所以，哈哈，她是在說我漂亮對吧。
    晏離雪笑著點頭，再一次溫柔耐心地回答：“是啊，豆豆與她近來倒是成了很好地玩伴。”
    豆豆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心道我才不是她的“玩伴”。謝曉雨卻在心中偷笑，暗忖阿雪這用詞的精當。
    南風醉微蹙起好看的眉，清雋的臉上似有極淺的疑容。其實，當今天早些時候，阿雪把莫小憐從房內推出來之時，盡管其人被遮得隻剩下一雙眸子，南風醉還是覺得這雙眼睛有些熟悉。此刻，聽著莫小憐略顯沙啞淒然的語調，南風醉覺得這聲音雖陌生，可話語風格好似曾在哪聽過，略微思索半刻，他卻硬是什麼也想不出來。
    罷了，他想，到底是自己師弟的妻子，自己難道要這般好奇不成？
    不過，容靖華似乎並不這樣想。他在初次見到輪椅上的人時，視線就已經有意無意地滑落在其身上，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到阿雪所謂的“妻子”。雖說這北笙天寒地凍，但包裹成這模樣，還是有點兒叫人震驚。莫小憐沒有太在意他，兀自垂著視線，直到方才她的聲音響起，阿靖一怔，他沒有想到臆想裏的齠齡女子竟有著不符合其年齡的蒼老聲線，撇一眼她微顫的身軀，阿靖思量她或許很是吃力。一個人如若連說話都頗為費勁，難道不是說明此人已經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嗎。
    當然，他也隻是在心中暗暗斟酌，麵裏還是照常的冷然。
    有的時候謝曉雨真的擔心像他這麼高冷，會不會把自己凍傷。
    一行人走過一座被白雪完全覆蓋的拱橋，前麵便是街道，遠遠地看見行人逐漸多起，熙熙攘攘，大約皆在初雪之日湧到街上，彼此享受著大雪的滌蕩，期待著將會帶來的好運。
    “啪”的一聲，豆豆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臉頰上就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記雪球，她呆呆地愣了半秒，然後惡狠狠地轉向那個“罪魁禍首”——謝曉雨正雙手叉腰，得意洋洋、挑釁一般地望著她。
    “我#@￥%@*&！！！”豆豆大約是想要罵她一句什麼，謝曉雨的下一個雪球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她的嘴裏，生生吞掉了她後半句不雅的話語。豆豆隻覺得唇齒之間一陣沁心的冰涼，嘴巴稍微一動，那團雪球卻因為牙床的壓合更加滲透到豆豆的喉嚨、牙縫中去。
    “呸呸呸……！！”豆豆一時間被凍得擠眉弄眼，鬼臉的樣子可愛得緊，令在場的人都忍俊不禁，連阿靖都忍不住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