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是去看望我的母親。”想到自己原本還希望母親能魂歸故裏，誰知那人卻說滯留在墓地的魂魄皆為惡靈這樣的言語。他以為自己會氣惱，結果在短暫的震驚以後，心中留下的隻有深深的悲哀。
    他從不是愛好管人閑事抑或廣施援手的“善男信女”，可他就是渴望能溫暖這個早已習慣於寒冷的冰雪少年——或許斯人早已不再少年，但那張年輕清美的臉掩飾了心底的蒼涼。
    “這樣啊……”晏離雪喃喃道，他沒有因為自己方才的激烈言辭而致歉，頓了一下，又道，“我不知南鸞之人亦可葬在北笙。”
    “不可。”阿靖搖了搖頭，“那是母親的衣冠塚，不過母親幾十年前曾在北笙出生，流著北笙的血，她希望能葬回故鄉，隻是不知道這些年南北冷戰，交流艱難。”
    “埋些衣冠，終究毫無意義。”阿雪壓低了聲音，話語是他的風格，可譏嘲已然消失，他忽地想起此刻還躺在南風府的莫小憐……無意義的事太多，自己難道能全身而退麼？莫名覺得有些可笑，蒼白的唇瓣抿住，才沒有讓自己冷笑出聲。
    容靖華並沒有注意到他神色的微妙變化，或者說他沒有在意，厚重的回憶交織成他難以磨滅的悲傷：。
    “是啊……”他像在自語，更像是自嘲，“可我還是不願放棄一絲一毫的希望——若是能找到那個東西，也許能讓母親複生。”
    “！”阿雪的桃花眸忽然明亮，他像是觸電一般——他當然清楚阿靖在說什麼，天地之間可能有此奇效的至寶能有幾件？但他仍是想要確認似的複問一句，“什麼？”
    “墨瑤。”言簡意賅而如雷貫耳的兩個字，“也即你此行的目的。”
    “嗬……嗬嗬……”阿雪忽地笑起來，起先還隻是冷笑，後來像是戳中了什麼奇怪的笑點，他竟誇張地笑得前仰後合，而靖華一臉異樣地看著他有些癲狂的動作，猜不到他是怎麼了。
    你當然不知曉……你們兩兄弟真是相像，五年前是容雋，現在又是你……都繞不開這個“墨瑤”。阿雪淺褐色的瞳孔死死盯著靖華，笑靨中竟多了幾分絕望，還有阿靖讀不懂的冰冷。
    “有這麼好笑嗎？”阿靖以為他在嘲笑自己愚蠢的執念，鳳眸微眯，頰上沾染上訕色，“再怎麼說，我們也算目標一致了。”
    晏離雪默默地往後退一步，他企圖看清這個人的樣貌，心底蔓延上各種激烈的情愫，彼此攪擾糾纏，令他瞬間放棄了腦中對其最後一點細微的善意——那隻是自己碰巧被他所救而下意識編織出來的虛假情愫，現在，他隻想用最冰冷的言語來刺激他。
    “你以為墨瑤能起死回生？”這分明是在郡府初見時，他語氣裏的輕蔑與不屑，“我不妨告訴你。任何類於‘複生之術’的極限治愈必得滿足兩點條件，肉體未腐，魂魄完整。軀殼或許有保存之法，但你可有保全三魂七魄而不讓之自行離體消散之法？如若沒有，那一切的期待都是癡人說夢，自欺欺人。”
    是的，正是完好的靈與肉。阿雪清楚，這些話不僅是說給阿靖，更是在斥責他自己。否則，師父不會長眠於地下，憐兒亦不必逐漸枯槁，備受煎熬。
    

    作者閑話：

    今天得空，將兩章補上哈~明天滿課，可能真的隻能更兩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