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家燈火都無法染指的晏宅，更是墳塚般詭寂。豆豆將廂房裏的最後一支蠟燭吹熄，小心翼翼地闔上房門，走了出來。
    “夫人繼續休眠了。”豆豆壓低聲音湊到晏離雪麵前說道。
    阿雪點點頭，暗黑的庭院間看不清他的神情，一高一矮兩人都沒再說話，穿過曲折的長廊來到院北的“落英軒”，那是阿雪休憩的廂房。
    跟在晏離雪身後確認關好了門，豆豆似乎換上另一副神情，圓潤可愛的臉上居然沾上幾分不符合她年齡的深邃，她徑直將屋裏的幾盞琉璃燈點起，然後並不客氣地盤腿坐在床邊的圓凳上：
    “喂，我天天在這裏幫你照顧莫小憐，你什麼時候才能幫我找回那剩下的兩魂四魄啊？”
    “……莫喚她的名字。”阿雪背對著豆豆，修長的手指解開腰間的絲帶，將通身的雪白長衫退下，隻露出最裏麵的貼身衣物，他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多少讓豆豆短眉微顫：
    “我說……你什麼意思呐，好歹本大爺也是個女孩子……”
    “你說這話不會覺得羞恥嗎？”阿雪打斷她，麵無表情地譏諷，然後繞過盤腿而坐的豆豆，三兩步跨到床上，掀開被褥準備就寢。那一旁紮兩個小辮兒的圓臉女孩氣得臉頰憋得通紅，一時衝動就撲到床鋪上，本想利落地跨在阿雪身上，順帶扣住他的脖子以示威脅，孰料她身型嬌小，那短腿短手趴在阿雪頎長的身軀上，即便是隔著一層被褥都喜感得不行。果然，晏離雪生生愣了一刻，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
    小丫頭於是羞憤交加，臉色愈加紅得可愛，那阿雪兀自笑了幾下，旋即收束麵容，波瀾不驚地直視豆豆那張分明是少女模樣的臉，清冷地說：
    “偶爾一瞥，還覺得你眉目玲瓏。”
    明顯的誇讚之詞，不過豆豆並不吃這一套，她逐漸冷靜下來，惡狠狠地盯著阿雪如畫眉眼，一字一頓地說：“我不要你的奉承，我要我的兩魂四魄。”
    見她少有的如此嚴肅正經，晏離雪蹙起眉，淡漠的語調裏平添了一絲撫慰似的溫柔：“再等待一段時間，不會太久……隻要那件事結束，我就幫你。”
    聽到對方堅定的承諾，豆豆反倒驚訝地瞪圓了眼，接著她“哈哈”朗笑兩下，仿佛妥協一般地攤開雙手：“好吧，既然你這麼說了，我隻能相信你了唄。至於那件事……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去北笙？”
    “不急……我還缺一張……通行證……”      “呐，說實在的，我真想看看自己湊齊三魂七魄之後的本體究竟是什麼。”
    “反正大約不是鬆鼠。”阿雪微笑。
    “廢話，我現在也不是！”
    “好啦……”晏離雪上揚的桃花眼掠過一陣無奈，“你……可以先從我身上下去嗎？”
    “唔！”尷尬不過一秒， 豆豆圓咕嚕的眼珠一轉，笑盈盈地貼上阿雪神色緊繃的麵龐，狡黠地咧開嘴，“不行，我今晚要和你睡！”
    “……你方才說你是女孩……”
    “阿雪也是女子呀~”豆豆晃著圓圓的腦袋，“哪有男子長得如你這般美的？”
    “……”
    說話間豆豆已經迅速地鑽進阿雪的被褥裏，動作令床板發出“吱”的一聲悶響，她扭頭偏向晏離雪，擠眉弄眼的模樣簡直像是調戲良家婦女的惡霸：
    “怎麼，還怕我吃了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