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棲梧回過神來的時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抬腳狠狠踢在了顧揚的小腿中間。
    顧揚悶哼一身蹲了下去，楊棲梧又在他身上補了一腳，然後拔腿就跑，不一會就沒影了。
    好在電玩城裏沒什麼人，音樂聲又轟隆轟隆的，暫時沒人發現這裏的異狀。
    顧揚一瘸一拐的走到門口望了望，哪裏還有楊棲梧的身影，他下意識想打電話過去，但摸了摸口袋才想起自己出來的時候壓根就沒帶手機，隻好忍著腿疼往學校走。
    午休已經過去大半時間了，校門口的小吃攤已經沒有多少人，顧揚買了兩份餡餅和果汁，回到教室的時候看見楊棲梧正在書桌上趴著，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薛姍姍沒在座位上，他走過去在楊棲梧身邊坐下，把餡餅遞到他跟前。
    “起來吃點再睡。”
    楊棲梧身形顫了一下，沒動。
    顧揚堅持不懈，“起來，起來吃點東西，下午還那麼多課呢。”
    “滾開。”
    楊棲梧的聲音冷冷的，帶著那麼幾分不容反抗的堅決，顧揚默默把餡餅放在他桌邊，彎著腰挪回了自己的座位。
    小腿上疼的厲害，他想著楊棲梧總不至於一腳給自己踢成骨裂，但以防萬一還是決定去校醫室看看。
    顧揚坐在椅子上卷起褲腿的時候，校醫秦老師也忍不住低聲驚呼了起來。
    “謔！你這是又跟人打架了吧？紫了這麼大一片！”
    顧揚笑了笑，“沒打架。”
    “沒打架你這腿是怎麼弄的？”
    秦老師是個長的圓圓胖胖的、戴著眼鏡的年輕女老師，顧揚跟她挺熟。
    “兔子踢的。”
    “兔子？兔子能有這麼大力氣？”
    秦老師明擺著不信，從櫃子裏拿了瓶紅花油倒在手上給他揉搓傷處。
    顧揚疼的直抽冷氣，“哎呦……我真沒跟人打架，您可千萬別跟我們班頭張仲說這事，回頭他再審訊我。”
    “你啊……挺好的孩子，就是太浮躁，腦袋那麼聰明，怎麼就不踏踏實實學習呢？”
    秦老師一臉恨鐵不成鋼，最後又狠狠在他腿上按了一把。
    “哎呦……”
    “行了，回去上課吧，注意別磕碰到。”
    顧揚回到教室，班裏已經開始上課了，老師站在講台上問他怎麼會遲到，全班的同學都望過來，隻有楊棲梧定定看著黑板，一眼也不往他這邊瞧。
    “我腿磕壞了，去醫務室上點藥。”
    顧揚故意提高了嗓音說著。
    老師沒再多問什麼，顧揚回到座位上坐好，班裏接著剛才的課程繼續著，老師每在黑板上寫一句，下麵學生就跟著念一句，顧揚扭過頭去看楊棲梧，他也聚精會神的跟著念，那份餡餅被他收到了書桌裏，露出一小角包裝紙袋來。
    他好像沒吃午飯，是因為那餅是自己買的所以才不吃？
    顧揚皺了眉，低頭在本子上撕了張紙下來，然後提筆寫了“怎麼不吃飯”五個大字上去，搓成紙團趁老師寫字的空檔朝楊棲梧扔了過去。
    不料薛姍姍剛好做完筆記直起身子來，紙團無聲的砸到了她的裙子上，她展開紙條看了看，有些嬌羞的寫了回複，然後又丟了回來。
    “我在減肥呢，嘻嘻。”
    顧揚無語的把紙團丟到一邊，故意無視掉薛姍姍朝自己望過來的眼神，假裝低頭研究書上一道題。
    還“嘻嘻”呢……紙條又不是給她的。
    今天怎麼這麼背呢。
    好容易捱到放學，顧揚瞅準楊棲梧落單的時候，一路小跑追上了他。
    “哎，你怎麼不等我一起啊？”
    楊棲梧沒理他，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昂首挺胸朝前走著。
    “楊小白？”
    顧揚拉住他袖子，楊棲梧觸電一般的甩開他，拔腿就跑。
    “嘿！”
    顧揚也邁開步子，才跑了半條街就抓住了他，楊棲梧被他拉著胳膊，掙紮了半天都沒能成功，扭過頭狠狠瞪過來。
    “你放手。”
    “我不放。”
    “快點放開我。”
    顧揚貼到他臉邊，一字一頓的說：“我就不放。”
    “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喜歡你。”
    楊棲梧張嘴剛要說什麼，幾個同校的學生從他們倆身旁走了過去，他看看四周，壓低聲音道：“去那邊……那邊巷子裏說。”
    顧揚怕他又跑，死死拽著他胳膊不放手，兩個人像螃蟹一樣七拐八拐走到路邊一個小巷子裏，楊棲梧突然抬腳又要踢他。
    顧揚早有防備，輕鬆躲過。
    “你可別逼我把你手腳都壓住。”
    楊棲梧恨恨道：“你就是砍了我也沒用。”
    顧揚沒忍住，噗嗤笑出來。
    “我砍你幹嘛？你這幅英勇就義的表情……你至於嗎？”
    楊棲梧又掙紮了幾下，眉毛皺成一團，“你先鬆開我，我胳膊被你扭得疼，我保證不踢你了。”
    “你還得保證不跑。”
    “行，我不跑，今天咱倆就在這把話說清楚。”
    “行。”
    顧揚鬆開他胳膊，楊棲梧活動了幾下，表情有點扭曲。
    “還疼？我勁是不是用大了？”
    顧揚想抓他胳膊過來看看，楊棲梧趕緊躲開。
    “沒事，別再拽我了。”
    顧揚有些無奈，“你是不是想躲著我了？”
    楊棲梧欲言又止，顧揚又說：“有什麼話就說，這也沒別人。”
    “你……你中午時候親我幹嘛？你有病啊？”
    “因為我喜歡你唄。”
    “你別鬧了，咱倆都是男的，你喜歡我幹什麼？”
    顧揚歎口氣，“我就是喜歡你了，你又恰好是男的，我有什麼辦法？”
    楊棲梧愣愣看了他半天，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顧揚打開家裏的大門，屋子裏仍然黑漆漆的一片，他打開燈，把桌上放著的錢揣進兜裏，從冰箱裏拿了瓶飲料進了自己的房間。
    剛才他說完那番話之後，楊棲梧終究什麼都沒能說出來，兩個人默默的各自回了家。
    顧揚半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心裏突然有些後怕，萬一明天到了學校之後楊棲梧再也不搭理他了怎麼辦？
    萬一他今天晚上自己胡思亂想之後，認定他顧揚是個惡心的變態怎麼辦？
    顧揚趕緊抓過手機打開微信，給楊棲梧發了句話過去。
    “你在幹什麼呢？”
    信息就像石沉大海一般，許久都沒有得到回複。
    顧揚等的心焦，幹脆跑到浴室，翻出客戶送他爸的進口浴鹽，給自己弄了個泡泡浴。
    等他泡完澡，一身甜香味的從浴室走出來時，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了。
    熱水泡久了有些昏昏沉沉的，顧揚套上睡褲，一頭紮進了床裏，就這麼迷迷糊糊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