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決-
    （第二章，玩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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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有人唱夜戲，闌珊燈火照屋不滅。入深，不聞有風聲作響。
    一人全然一身仙白套紗黑，發全散肩前後，點出額間一處畫紅。雁門盤腿下坐著，正對著一盞茶，彎了鳳目不語。
    一人一身素黑綁腕勁裝單侍在右，發即是隨意束上了，卻正露出英氣眉宇，如畫鳳目正高挑，駱華亦是一貫清冷地笑了一回。
    後，便有一女聲來說：
    “那戲詞裏是在唱，花樓的女子對坐紅燭有一宿，厭倦了梳頭，心裏掛念著的都是她的情郎……”
    “灼灼新桃，不識舊人。”話落，女聲便接連苦笑雲雲。
    她愛慕駱華時日已久，卻也不曾被待見。還是照例著一塵不變，她來唱戲，她來說，末了，她便揮著水袖隻身一人退回。
    “小仙錦和正直豆蔻年華，又生得麗質，而每每示意你不是不明白。你難道看不上仙女？”雁門拈著下巴，想了想，調笑道：
    “或許，你喜歡我？”
    聞他所言，駱華即是瞪大了眼轉向他。
    雁門倒也被他瞪得一愣，忙解釋了，道：“畢竟，你一直覺得我長得比較像女人。”
    就像是蚊子在周身的嗡鳴，雁門說話硬是沒了氣。
    他哪裏敢惹這個狐祖宗！
    “我的確喜歡你。”駱華眉眼開了，怔怔看著他的眼一笑，“雁門你怎麼就不是女人！”
    “罰你明早不許吃飯跪杖……”
    “停停停！”見著雁門又氣要罰，駱華忙擺手苦道：“隻是玩笑話，雁門你比那守天門的天界第一戰神還要男人……”
    晨出閑著，駱華便就順口咬著饅頭，晃晃腳，是下了山逛集市去。
    山下集市應有許些新鮮玩意兒。例是女子的妝美胭脂粉，玉尖頭簪子，男子的鐵器，馬具。甚有花鳥魚蟲，鬥蛐蛐兒可賣。
    側耳聽著，駱華卻不太注意這些集市上的吆喝，而是徑直踏進了一條花街。
    再出來，手中便是多了一支花娘慣用的描眉筆。
    招呼了雁門去了疑心坐下，銅鏡映著他的臉不清不楚，看罷，駱華眉微皺，即是一隻抬手執起描眉筆，一手輕拈起雁門的下巴沉穩，緩緩晃動至腕，替他描畫柳眉。
    “這描眉筆應是花樓的娘子用的。”雁門意將駱華的手拂下，微微頷首。
    亦是毫不理會他的不滿，聽似沒聽見。末了，駱華伸手撫上他的薄唇，像是喃喃自語，道：
    “下次，我替你買唇紅。”
    上決-
    （第三章，化尾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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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下得淅瀝彈起在屋簷，空氣中朦朧出清泥混雜有花謎香。
    水潭邊，草佛了微動，不見人影卻先聞人聲歌起。女子尖聲吐氣，唱得詞不清，總以為鬼魅。
    霎時間，聲斷，潭水泛著血腥，緩緩蔓延直至潭底。
    寂靜末了，潭邊才緩緩現出有一人。他撐把竹傘進了雨中站著，身穿白無沾泥，腳踩水水無聲。雁門臉無驚訝神色，隻是望著潭麵愣了半晌後，才訥訥道，
    “鎖鏈斷，黑鮫出，無神來斬殺。隻怕是仇報天前，先聞著氣尋我來……”
    後又眉擰成團，軟唇抿一回，終還是苦笑了離去，獨留一句辭幽著回蕩了許久，
    “那唇紅，我果真是無福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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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幾時，雁門請了天神移栽棵巨仙桃樹至屋旁。巨樹此時正結實生了許些桃果，個個碩大香甜。
    樹下，一人一身素黑纏腕勁裝，發輕綰，即是隨意著足尖點地而起，踏了枝而上至中央，身手輕快如燕。
    樹高枝壯。站著遠看估摸有半個時辰，駱華便慵懶散了發寬了衣，躺在中間樹叉上。手中不忘擦拭了劍鞘，腿腳不忘來了回晃蕩。無奈六尾硬生收化不回來，隻得當了墊子坐著。
    心念著，見雁門撐了傘下山時候已久，未回，頗有些不安。
    “雖是神，卻不大會法術……”駱華腦想著他的模樣，嚼著他樹上生得桃，自言自語竟柔和了清冷眉眼，笑得開懷。
    忽有人自嘲言道，
    “卻不曾見你對我這樣笑過。”樹下站有一柳腰美人，抬頭盈盈看著駱華接了話：“音韻神不會法術也有不會的好處，不然哪能對你這樣柔和。”
    美人喜穿鵝黃暖，頭插根白玉無雕釵。生得粉嫩臉不抹胭脂，唇不點丹紅，說話落落大方，輕笑腰肢微顫。
    再定神，可不是仙子錦和？
    聞她言，駱華便收了笑。後隻是用了些勁嚼桃，尾巴尖任意擺動了，不再說話。
    他不大願聽她講起他。
    “其實不然，錦和今日是過來道別的。”見他一如既往地默了，她也已是不以為然。她知道他性格直爽，便是開門見山了說。
    錦和從背著的行囊裏掏出一小雕花瓷瓶，彎了腰放在樹根旁。而後，便是下了身坐進泥裏，自說自話：
    “畢竟，我的夜戲……已是唱完了。也罷。”
    “那瓷瓶裏是什麼？”後，他啟了唇問道。
    錦和不緊不慢答道：“是丸。能化收你的六尾。”
    “哪來的？”
    “錦和隻是一逍遙小仙，哪裏能煉得出來？自然是我從天上偷的。”
    “……感激不盡。”末了，他褪去傲骨淡薄，正了色看錦和道謝。
    錦和倒是頭回見他如此，神微怔，後又撇開臉一笑。
    “你倒是通人情！罷了，也不枉我用情一遭。”話落，她即是拂了袖盈盈離去。
    沒來由的，已經放下的東西，心裏卸下的包袱，煎熬了神受無眠輾轉，而那之後，卷土又重來的情卻是這樣的討人喜歡。
    世上已是再無錦和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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