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滋補湯孕 賢而進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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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蘭吩咐頌芝打聽消息,頌芝片刻後過來報:“甘妃娘娘正在差人為賢妃滋補潤湯。”世蘭聞言,心下仍然不放心,畢竟甘妃有所顧慮,若是出了什麼差錯,那轉移皇後注意力,為若昭尋求庇護的計劃就可悲地流產了。“我記得,今天值班的太醫是宋太醫?”世蘭細眉輕挑,半肯定半疑惑道。她看見頌芝輕輕愣了一下,旋笑:“是。”世蘭暗道,之前未曾與宋太醫謀麵,卻聽聞是他照顧的愨妃的胎,想必也是個可靠的。“你讓周寧海去打聽了,有什麼受孕的方子沒有。”頌芝滿臉疑問,顯然是不信任宋太醫的:“那宋太醫萬一不肯。。。。。。”世蘭心下有準備,撫慰道:“沒事,想必他也是個識時務的。”頌芝了然,也就默認了自家小主的寵愛。頌芝噠噠噠地跑來,喜悅寫在了臉上,手中拿著一張泛黃的紙和一包散發出濃烈氣味的藥包:“小主,就是這家夥。”頌芝雙手奉上,補充道,“周寧海還打聽來,娘娘正差璃珀把那原來的藥送往賢樂宮。”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世蘭想。“你讓璃珀回去,由你親自送去。”微微停頓,又道,“別忘了經過皇上常走的那條小路。”頌芝一一應下。世蘭明了,自己近些日子來被若昭的風頭照得黯淡無光,此刻在不引起玄淩的注意,她這輩子怕再也別想翻身了。這件事如果成了,玄淩念她常照料苗妃,說不定還能想起她來,她本沒有奢望玄淩真情,純粹是因為生存。她慕容世蘭從入宮那一刻起,都隻是把玄淩當成一個道具,用來生存的道具。
想到這,心裏平白生出一絲內疚。不!世蘭的眼神突然變得驚恐,她怎麼能內疚呢?玄淩,是她的仇人啊!
牙齒死死咬著嘴唇,拚命讓自己忘掉這種無謂的內疚。
片刻之後,世蘭平靜下來,驚恐的眼神、複雜的內心鬥爭一掃而光,世蘭又換上了一幅冷峻而深邃的眼睛。
數天之後,待世蘭再差人去打聽時,已傳出消息:苗妃的月信自計劃實施起就沒有再沒來了。世蘭不驚訝,經過她的調養,苗妃有了身子也無需大驚小怪。隻她畢竟有顧慮,這隻是她的猜測,尚無可靠的證據證實,此刻穿出去,說不定會弄巧成拙。
世蘭穿了一件藕粉色喜燕琵琶衣,起身去給皇後請安。苗妃身邊眼線眾多,她不信這事無人提起。世蘭幽幽從屏風後轉出,水晶耳環發出叮當的碰撞聲,細心修飾過妝容後,世蘭便前往了暢安宮。
“妹妹來的很早。”若昭向以往一樣,帶著笑容在門口等她。“不比姐姐。”世蘭福了福身,終沒有把計劃告訴她。以她的性子,向來不願惹事生非,讓她參與,說不定會害了若昭。
“倒顯得你謙虛。”若昭笑罵了一句,低下頭不再理睬她。世蘭幾步跟上前去,也隻有與她在一起,世蘭才敢表現出活潑跋扈的天性:“姐姐,理理我罷。”若昭簇地轉身,笑:“怎能不呢?”世蘭與若昭說說笑笑打罵至鳳儀宮穿祥門,見朱紅的門口似乎站著一個女人,細細看她的打扮,淩絲綢紫牡丹托葉長裙,婉雲髻上的藍寶石蝴蝶花翠顯得格外耀眼。女子紅豔的唇揚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定睛,是苗妃。世蘭冷笑,苗妃怕是已經察覺到了異常,正要尋了太醫來把脈,如此笑容,結果不會差。既然如此,也省了她的事。
若昭收了收笑容,依舊挽著世蘭的手往大門走去,走到賢妃身旁,目光不知為何暗了下去,屈下身子:“賢妃娘娘金安。”不知為什麼,看著若昭卑微的樣子,世蘭心裏升起一股無名火,但也不好發作,隻能依樣學樣:“嬪妾參見賢妃娘娘。”估摸著苗賢妃因為自己月信遲遲沒來而沾沾自喜,出格地沒有刁難二人,隻是用眼角瞥了一眼:“起來吧。”雖說未發生什麼大事,世蘭卻仍然嚇出一身冷汗,故而忙拉起若昭的手穿門而過。世蘭多次側臉悄悄打量,亦隻看見苗妃越來越遠的身影,根本無法看出臉上是什麼表情。依稀見,苗妃在她們走後不久亦步亦趨地跟著。
皇後端坐在上方,軟錦大紅牡丹破春曉綾羅長裙將她那所謂的氣度又添了三分,牡丹髻上毫不吝嗇地插上大朵大朵的珍珠串花翠簪,因昨夜玄淩歇在鳳儀宮,因而也在。皇後定睛看著坐在左手第二位的賢妃,抿了口茶道:“賢妃妹妹看著氣色不太好。”世蘭冷眼看著皇後的問題,心裏想著那愛炫耀的苗妃會如何道出。果不其然,苗妃用一雙媚眼有意無意地看著玄淩,一股含羞姿態,扭怩著不肯說。玄淩也是個經曆多的,見她這般,呼了一口氣,平和道:“愛妃說吧。”苗妃臉色大喜,世蘭嗤之以鼻,一個所謂的虛有稱呼就足以讓苗妃高興半天:“臣妾的。。。。。已經遲了些許。”眾人臉色一變。唯獨世蘭淡定自若,這本是她一手策劃的事,如今得到想要的結果,想驚也不行。以不慍不火的口吻:“娘娘不請人來鑒定,怎好亂說?”她雖知道苗妃請過人,但讓太醫親自說出來,才最易讓玄淩興奮,更容易使朱宜修癲狂狠毒。世蘭看見苗妃臉上有一瞬間的不滿,但很快便消失了,含情脈脈地看著玄淩。玄淩臉上透出一股歡樂,點了點頭,身邊的李長便自覺地退了下去。世蘭目送李長遠去,頂多再過個片刻,苗妃便會可悲地成為朱宜修的眼中釘,肉中刺。頂多再過個幾天,苗妃便會成為朱宜修手下的冤魂。“微臣龐易拜見皇上皇後,拜見各位娘娘小主。”請來的是章彌的二徒弟,似乎很擅長婦嬰科。玄淩半張著嘴,頜了頜首,示意龐易起來。“給賢妃看看。”龐易快步走到苗妃身旁,告了聲罪,從醫藥箱中取出一塊杏黃色絲綢,搭上苗妃的手腕,把起脈。世蘭仔細觀察龐易的臉色,逐漸舒展開來:“臣恭喜皇上。”她看得很清楚,朱宜修似在暗自傷神,而妃嬪們恨不得把帕子絞爛了,愨妃表現得尤為明顯。而玄淩的態度卻截然相反,喜悅爬上了他的臉龐。龐易還沒說完,捋捋胡子道:“已經四個月了。”皇後的眼神又毒了毒,愨妃的臉色又沉了沉。維玄淩滿臉喜色:“晉賢妃為淑妃。”“恭喜娘娘。”眾人起身,極不情願地恭賀賢妃的喬遷之喜。玄淩沉思片刻,指著世蘭道:“前些日子朕看見婉儀身邊有人送了補藥,也算是個有功之臣。”皇後歎了一口氣,揭著茶蓋飲茶,徐徐開口:“依皇上的意思?”玄淩說得毫不猶疑:“著冊封為容華。”四座皆驚,一日冊封兩個嬪妃,日後怕沒什麼好日子過了。世蘭冷眼瞧著,這幾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裝的多麼團結,說到底還是為了討玄淩歡心。倒是她這個局外人,意外地得了好運氣。設想之中,意料之外,她沒必要有多麼的高興。隻不過,生活多了一份保障,也未嚐不是一件壞事。世蘭低眉順眼,盡量不引人注目,以免被那些嫉妒的酸水淹沒了去:“嬪妾。。。。。。謝主隆恩。”玄淩點頭,又吩咐小宮女打賞龐易,囑咐著:“你好生照顧著苗淑妃的胎,多給她開些滋補的藥。”龐易一一應下,攏著袖子帶那個徒弟抓藥去了。待二人走了,皇後側臉看向玄淩,道:“今日便到這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