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歡言還以為秦封要打他，嚇得差點兒哭出聲來，聽到秦封柔聲說了這麼一句，才怯怯地抬起頭來應了一聲：「嗯……」
    秦封思及昨晚發生的事情，總覺得此舉不甚妥當。依照阮歡言記那個吃不記打的個性，出不了兩日，他就會把昨天夜裏的教訓忘得一幹二淨，重新打起偷跑的主意。
    僅僅隻是依靠口頭警告，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如何能讓阮歡言掌握一定的自保能力，這才是秦封眼下急需解決的問題。
    阮歡言盯著秦封的下巴看了半晌，不見對方有任何動靜，還以為秦封睡著了，於是便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世子？」
    秦封回了回神，腦中遂成一計，他低頭向阮歡言問道：「歡言，你想不想念書？」
    「念書？」阮歡言好像在哪裏聽到過這個詞，他記得以前在阮府的時候，添香曾經跟他說過，誰要是要想出人頭地，誰就必須得念書，書念得好，將來就能做大官，使喚奴才，書念得糟，將來就隻能做奴才，供人使喚。
    說實話，阮歡言並不明白使喚別人和被人使喚之間的本質區別。因為他既沒有使喚過別人（自認為），也沒有被人使喚過。這麼多年過去，念不念書，他都玩得不亦樂乎。怎麼這會子秦封卻又說要讓他讀書呢？難道秦封想讓他當大官嗎？
    「為什麼要念書呢？」
    「為了增長見識。」
    「為什麼要增長見識呢？」
    「因為見識短淺。」
    阮歡言被秦封繞迷了腦子，掰著手指頭算了半晌，最後似乎明白了秦封是在說他見識短淺，心裏不大高興，不悅地撇了撇嘴：「原來你也跟府裏那些少爺小姐一樣，嫌棄我腦子不好。」
    天地良心，秦封從沒起過這個心思，如果他有半分嫌棄阮歡言的意思，當初就不會選擇把他帶出京都。他耐著性子跟阮歡言解釋道：「念不念書跟腦子好不好沒有半點關係，就是你們府中那些自詡聰慧的少爺小姐，到了適齡的年紀也要開始念書。」
    阮歡言仔細地想了想，這一點秦封倒是說的沒錯。阮府裏麵那些跟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少爺們，早就已經開始跟著教書先生念書了，偏偏教書先生就是不收他，他也沒辦法。
    「那都念什麼書啊？」
    秦封說：「一般來講，少兒啟蒙，先從《詩三百》開始讀起……」
    「《詩三百》是什麼？」阮歡言打岔說。
    秦封解釋道：「是一部詩歌總集，記錄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葉共三百一十一篇詩歌，所以被世人稱為《詩三百》。」
    阮歡言納悶地問：「既然是三百一十一篇詩歌，為什麼要叫《詩三百》呢？應該叫《詩三百一十一》才對啊。」
    秦封無奈地解釋道：「三百隻是虛指，不是實際篇數，是為了方便世人口述而縮減的標題。」
    「哦……」阮歡言隨意應了一聲，也不知究竟聽沒聽懂，「那這個三百一十一都講了些什麼啊？」
    「《詩三百》涵蓋的內容極其廣泛，三言兩語難以盡述。拿其開篇第一首《周南·關雎》來說，講的便是男女之情……」
    阮歡言又問道：「男女之情是什麼？」
    秦封解釋道：「就是男歡女愛。」
    阮歡言還是不明白：「男歡女愛又是什麼？」
    秦封皺了皺眉，不知該如何跟阮歡言解釋這個詞語的內在含義。他低頭瞥了一眼阮歡言的小臉，一副粉麵含春的模樣，似是昨夜的酒勁尚未完全褪去，不由動了動心，俯身勾起阮歡言的下巴，輕輕貼向了他的嘴唇：「男歡女愛就是……」
    話未出口，秦封就封住了阮歡言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