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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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阮府各處張燈結彩,四下一片熱鬧祥和的景象,任誰看了也不會覺得這是一個日漸沒落的貴族該有的狀態。然也僅僅隻有個別重要之人知道,府裏早已虧空多年,若不是旁係親戚接濟,根本拿不出這些錢來。
至於說這些錢用來幹什麼,那就得問盡心盡力張羅這一切的鮑迎春了。原來阮輕紗再過幾日便要及笄,如此重大的生日禮,總該大張旗鼓地操辦才好。如是就算府中銀兩不夠,也得問親戚們借來銀子墊上。
這邊東廂房因為阮輕紗的生日禮忙得不可開交,那邊西廂閣卻跟這事兒一點關係都沒有,照舊冷冷清清,門可羅雀。唯獨阮歡言一個,每日瞧見府裏又多了燈籠,興奮得難以自持。
「添香姐,咱們也買幾個燈籠掛起來吧,怪好看的。」
添香因為領了柳連蝶的話,並不打算為阮輕紗裝點門麵,然阮歡言既然提了,她又不好直接拒絕,糾結幾時,最後隻得騙他說道:「掛了燈籠就是宴客,宴客就是不許你出門,如此你還要掛嗎?」
阮歡言一聽這話,立馬噤聲了。想他幾個月前就是宴客才認識了瘟神秦封,如今好不容易把他給穩住了,要是再來一個閻王,那可怎麼辦啊……
但他想來想去還是不能死心,弱弱地揪著添香的衣袖,小聲問他:「那我自己畫個燈籠掛上行嗎?」
添香無奈道:「前提是你畫得出來。」
阮歡言小臉一紅,興奮不已地點點腦袋,飛也似的跑進屋裏,取了筆墨紙硯,又飛也似的跑到屋外,衝著東廂房的方向而去。
那邊可叫一個熱鬧,屋裏屋外都是人來人往,眼看他們忙忙碌碌,阮歡言不敢近身,隻得選了一個較為隱蔽的地方,窩起身來,偷偷瞄著不遠處房簷上的燈籠,一筆一劃地描摹起來。
但他似乎總也看不清楚期間一些細節性的角落,時不時眯起眼睛,累得小腦殼疼:「哎呀,這個燈籠要是能借我拿回去看兩天就好了……」
他一邊自顧自地念叨,一邊腦中漸漸形成一個大膽的想法:誰說不能借回去看兩天的?白天人多,不方便下手,等到夜深人靜,沒人忙碌的時候,他悄無聲息地來,又悄無聲息地走,第二天一早仍把燈籠還來,誰又會發現燈籠被人借走過呢?
阮歡言一麵驚訝於自己聰明絕頂的想法,一麵暗自傻笑起來。不料這一幕恰巧被途經此地的玉瓊看見,機敏如她,立馬覺得這笑定有貓膩,於是當天晚上人流散盡以後,唯獨是她,留了一個心眼,在門前多待了片刻。
也就是這一盞茶不到的時間,好巧不巧,偏偏叫她撞見了躡手躡腳過來偷燈籠的阮歡言。
小孩貓著不大點兒的身子,帶著他從夥房拿來的小板凳,學虎牙哥平時偷包子的樣子,輕手輕腳,一步一步,時不時還四下張望一會兒,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情況。
玉瓊瞧見他躡手躡腳地來到東廂房門前,將小板凳擺在燈籠下麵,一溜煙兒的功夫,就竄了上去。再回神時,人已將燈籠取了下來,寶貝似的捧在手裏,樂嗬不已。
「嘿嘿,這回可算能看仔細了。」
玉瓊心裏暗暗發笑,沒有上前戳穿阮歡言偷雞摸狗的行為,畢竟這孩子素來愚鈍,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倘若自己上前拆穿了他,那下回還如何叫他在眾人麵前丟盡顏麵呢?
想到這裏,玉瓊忍不住冷笑一聲,轉身離開了東廂房門口。
再看阮歡言,捧著燈籠看個不停,過了半晌才想起自己還在東廂房門口,隨時有可能被別人發現。他連忙跳下板凳,架起燈籠,飛也似的逃離了第一作案現場,一邊跑他還一邊回頭看,生怕有人追過來,揪著他暴打一頓。
說來也怪,就跟老天聽見阮歡言的想法,故意跟他作對一樣,說時遲那時快,一抹黑影突然閃過,而後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拎了過去。
「啊啊啊,別打我別打我……」阮歡言大叫起來,手腳並用,勢要跟他鬧個你死我活。結果等他轉過身來,迎著燈籠一看,來人居然是他的情哥哥——秦封。
「世子,怎麼是你?」
秦封板著一張臭臉,盯著他手裏的贓物道:「我還想說怎麼是你呢,學什麼不好,學人家偷東西。」
阮歡言趕緊糾正他說:「這不是偷,這隻是借,我看過以後就會還回去的。」
秦封仍舊板著臉說:「那為何不跟東廂房的人交代一聲,擅自就將燈籠拿走?」
阮歡言隱隱覺得秦封是在生氣,可又不知道他為何生氣,想來想去,多半跟他手裏的燈籠有關。他怕秦封發起火來,對他動手動腳,於是隻得戀戀不舍地交出燈籠,苦著臉說:「大不了我現在還給他們就是了……」
可這問題已經存在,秦封不能視而不見,他接過阮歡言手裏的燈籠,訓斥他說:「我問你,你可知錯?」
阮歡言癟著小臉,反問他道:「錯在哪裏?」
秦封將眉頭用溢於言表的情緒鎖在一處,義正言辭地訓斥阮歡言道:「你方才這種行為,無異於偷雞摸狗,是我整個大周上上下下數百萬子民所不齒的卑劣行徑,你還不知錯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