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上  第一三七回.遊龍淺水遇毛蝦 虎死餘威震河山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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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當山高峰林立山脈眾多,岩壁環伺連綿不絕,武當派就位於天柱峰之上。
    要前往武當派山門,必經之路便是天柱峰上一條通天山道,在這條山道中途有一小小池水,半丈見方碧水藍波,山石掩映樹影斑駁,幾分意趣盎然,再往前數十步便是武當派的山門。
    這小小一方池水卻有些說法來曆。
    武當掌門張三豐德高望重,武藝超群,為武林人士所敬重,憧憬武當之人向而往之,前來拜山求師試武之人絡繹不絕。這水池所在山腰地勢平坦,樹蔭掩映,武當弟子為迎接貴客在山門之外水池邊修葺了一處涼亭,武林中人到了此山門前等待通傳暫歇於涼亭之中,紛紛自發解下兵器以示對張真人的敬仰,久而忘之,這水池嚐被傳聞“解劍池”,這無字無匾的涼亭也被稱為“息武亭”。
    不過此一節本是武林中人自發而行,需知這江湖中人豈可隨意放下兵器?待得過得山門,武當門人便會重新奉上兵器,求武求師之人盡可佩劍上得武當。不明其就之人難免道聽途說,少不得有心之人閑言碎語說這武當之人妄自尊大。
    白宵在武當之中輩分頗低,與同輩幾位師兄弟每日輪流在山門接待拜山之客,也遇過好幾回故意尋事之人,可近日來可謂不堪其擾,幾乎日日都有人尋上山門來叫囂挑釁。
    這一日,遠遠的白宵就看到來了十七八人,打扮各異,為首的卻是認識的。月白道袍雪白衣帶,腰間一邊翠綠黃絲玉佩,一邊是一柄青鋒劍,頭冠高高豎起,身長一般看麵容倒是有幾分俊俏,長眉細眼薄唇緊抿,直直看向這邊的白宵。這道人就是玉虛宮的三師兄蔡文悅,身後有他三位同門,其餘人三五一堆,都是說得上名號的門派。
    這玉虛宮與武當一樣道家淵源,同尊崇真武大帝,與俞山派,南無道觀,茅山清微宮等幾家可謂是同氣連枝的修道武家門派。隻是武當開山立派以來,張三豐俠名在外,武當更被武林人齊齊推崇,武當被稱為武林的泰山北鬥,如此盛名之下難免也會樹大招風。玉虛宮的掌門玉虛子與張三豐年紀相仿,門下弟子門派名望卻差異頗大,心中自然許多不服不悅。加之武當與玉虛宮不過鄰裏,數山之隔,少不得有一爭投山習武之人之嫌,兩家看似相敬如賓,私下裏小弟子們卻也少不得動些手腳。
    自從一年前那件事以後,又發生了許多事,武當一時間已變成眾矢之的,加上還有一大變故,這半年來,到武當滋事的人竟然愈發多了。
    白宵看那蔡文悅一臉奚落望向自己這邊,就知道這又是來者不善。便急急叫身邊小師弟去山上通傳幾位師兄,自己卻是壓下火氣,和另外兩個師弟齊齊走出山門外客氣拱手:
    “諸位,在下武當白宵。師尊清淨閉門,門中又逢家務繁忙,未知貴客上門有失遠迎!不知諸位上我武當所為何事,可一一道來,好叫在下先與家師稟明!失禮之處還請諸位見諒!”
    蔡文悅聽到白宵說話嘴角一揚,轉頭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師弟,幾人都一臉揶揄。
    蔡文悅也不答白宵的話看也不看他一眼,隻揚聲開口:“哎,這可是武當派有名的‘解劍池’、‘息武亭’啊?咱們武學之人到了這兒可得將兵器放下來,才能上武當山呢!”
    白宵微微皺眉。
    蔡文悅說完引得幾人笑出聲,一人搭腔道:“這武當的人可真海龍王打嗬欠,好大口氣呢!”
    “可不是,咱們習武之人怎麼能說解劍就解劍的?這武當的真是好大口氣!”
    “就是就是!”
    “簡直目中無人!”
    “還說什麼武林泰鬥,我呸!”
    白宵聽那邊幾人一唱一搭,臉色也刷白,蔡文悅卻是嘴角上揚輕輕一哼鼻,忽然展手開口道,眾人看他開口又都停下來:
    “哎諸位,可別太大聲,可叫人家武當的幾位大師兄聽見,咱們可是擔待不起啊!”
    白宵聞言眉頭更緊,罵人的話就在口裏繞圈,若不是身邊師弟拉了他一把,便就要衝出去動手打人。
    蔡文悅見白宵臉色,卻笑得更得意,身後幾人跟著笑了一回,又搭腔:
    “哎喲可不是麼,一聽是武當大俠,武當七子要來教訓咱們,咱們可受不住啊!”
    “哈哈哈……”
    “那可不是!”
    “但是啊,哪裏來的武當大俠啊?”
    “哈哈,是啊,這武當裏頭還有人能出麵做主的麼?”
    “哈哈哈……”
    “對啊,來啊,叫個武當大俠來與我老胡一戰啊!”
    “哎喲,那可別介!”
    “怕什麼啊!現在武當就這幾個小崽子,要麼把你們張老道叫出來唄!”
    “哈哈哈……”
    白宵聽得這一句再壓不住火,上前一步雙手握劍,一句罵娘的話被他自己生生嚼了:“諸位休得胡言亂語!若然再……”
    “白宵!”蔡文悅大聲打斷他,單手握劍冷笑,“別自不量力!識相的就讓我們幾個上山搜山!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還是你以為你能擋住我的‘玄衝劍’!”
    白宵一咬牙,狠狠道:“蔡文悅!武當豈是你隨便亂闖之地!就算我武藝不如你,今日你要上山除非我白宵死在你劍下!”
    蔡文悅冷哼一聲:“你真以為你們武當還和當年一樣?除非你們張老道出麵,你們這些小崽子就是找死!”
    “你!”
    “我先拿你祭劍!然後再血洗武當,非要找出那人不可!”蔡文悅惡狠狠開口,大手一揚長劍出鞘,身邊其他人等也不再嬉笑,紛紛取了兵器,氣勢洶洶。
    白宵本是被氣得臉色發白,這會兒更是怒不可遏,他白宵確實武藝卑微可怎麼能容忍侮辱山門!
    眼見這十七八人分散兩邊,凶神惡煞就要將白宵三師兄弟圍堵撕碎在武當山門之前,一個身影卻宛若鬼魅從天而降擋在白宵三人麵前!那人來勢凶猛突然,落地隻見飛沙走石,來人一身怒意不可阻擋,僅僅是一股殺意就讓那十七八人眼前一花生生一愣。最前頭的蔡文悅也算是身經百戰,這六月天裏卻一股惡寒猛然襲來,他隻覺握手的長劍顫抖不已,跨出的一步又猛然收回來,稍作定神麵色卻已白了一層。
    這來人落地站定也不等幾人看清楚樣貌猜不出是人是鬼,長手舒展一前一後,後跨一步。
    這來的十七八人左右兩分圍了三層,卻都在來人展手之時感覺一陣罡風拂麵,頓時一股強力的吸力自對方身上而來,來人身邊氣息遊走分明柔和若水卻又暗藏不可阻止的殺意。
    不好!太極拳!
    蔡文悅心中大呼,隻覺耳目微微鳴響,身子不由自主向對方相貼,趕緊氣沉丹田以劍擋氣奮力從對方氣陣之中抽身,才退一步,就感覺眼前一晃,對方的一掌已經撲向他的麵門。
    蔡文悅大驚,當下舉左手相擋,右手卻趁機反手一抓想要捉住對方打來的一掌,卻隻觸到對方的衣袖,他便腦中一陣悶響,由心口似乎被人高高提起又摔下!
    難道真的是張老道?!
    蔡文悅麵色煞白,雖然是奉命前來滋事可自己哪裏可能是張三豐的對手!當下已經大汗直下。
    對麵卻沒有相追,隻忽然手腕一轉一掌緩緩按下,反手勾手向後一撩手,左右一擺,這驚慌著逃離氣陣的十七八人都咋呼著被這股剛勁內力左右打歪,互相跌撞著,幾個人定力不足噗咚就地倒坐一片!
    “什麼人!”
    蔡文悅打了兩個趔趄,好歹算是站穩了,冷汗直下,看到帶來的一幹人等被對方一招打得七零八落不禁又驚又怕,氣息不穩問了一句。
    白宵幾人也是有些吃驚,看著那風生水起之中的來者緩緩收了內力站直身子,白宵這倒是轉憂為喜,眼圈卻是紅了一圈,張了張口:“小……”終是沒有叫出聲來。
    那來人壓掌收力,轉臉看了看白宵,英俊的臉上露了個笑來,末了又有些不安地低垂了眼眸。
    蔡文悅幾人哎喲哎喲叫喚著一一站起身子,也總算看清楚了來人模樣。
    看他隻穿了個灰褐色勁裝不甚精致講究,再看他樣貌英俊身材高大頎長,麵若雕刻略嫌消瘦,左眉一條傷痕從上至下幾分駭人,幸在傷不及瞳,一雙長眼神色如炬,方才看著白宵幾人雖然露了笑意仿若春風撲麵,這會兒看著蔡文悅幾人卻眼中卻隻剩寒意宛如千年冰山。看對方剛才一招“破山河”耍得叫個風雲變色,這會兒收招負手站立卻是穩如泰山,縱然不知道對方來曆,蔡文悅幾人麵麵相覷沒有人敢隨意開口。
    蔡文悅看著對麵英俊男子心下腹誹,這人方才一招武當的武藝,可是如今的武當,可還有這等人物?這個年紀的武當弟子,能有這等的修為?!笑話!難道是那張三豐返老還童?!否則怎麼會有這等內力!自己的內力確實不算深厚,可是這坐倒在地的卻有一位內家高手,武當還有這種高人?!蔡文悅上下打量著對方,他也自詡是個美男子,這會兒看著對方更有幾分不悅,正要開口,卻瞧見又一人輕巧落在對麵男人身後。
    蔡文悅定睛一瞧,看清楚後來這一青年的麵容卻不禁一頓。
    看這青年雖然也是淺灰平常打扮,身長與自己無二,手腳卻是舒長,再看那臉蛋,臉龐嬌小,肌膚白皙,五官深邃不似常見,一雙星眸更是有奪人之魄,分明同是男子,卻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此刻青年望向身邊男人的目光溫柔而溫暖,叫人心下生出許多妒意來。
    蔡文悅看新來的兩人神情親昵,可白宵見著那高大男子一臉驚喜,看著那星眸青年倒是陌生,蔡文悅心中更沒底,逞強開口喝道:“白宵!這二人是誰?”
    白宵瞪了他一眼並不答話,倒是那高大男人往白宵麵前一擋,下頜微微一抬,擺明了要為白宵出頭。
    這高大男子自然是楊南丞,星眸青年不是顧非又是誰。
    蔡文悅被楊南丞冰冷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怵,可身邊幾人都依次起身重新擺開陣勢,他倒是又回了一口氣,鼻中一哼:“你難道是武當的人?”
    楊南丞聽到這一問倒是神色一暗,不知應答。
    顧非知道他心病不除,可自己也不是武當的人不便答話,隻站在一旁並不開口。
    蔡文悅看楊南丞眼神動搖又閉口不言,心下揣摩了一番,忽然冷笑道:“哼,當真笑話!你們武當如今怎麼了?這是叫了個外人學了你們武當的功夫假裝是武當的人?還是如今的武當,就算是你們弟子也不敢認了?!”
    楊南丞聞言雙目一瞠,拳頭咯吱作響。
    那蔡文悅看楊南丞依然不答話,心中冷笑了一聲。方才他被楊南丞的內力所驚嚇,這會兒定下心神來,看自己和餘下人等其實也都毫發無損,心道對方這招恐怕不過假把式,倒是嚇唬人使的,這會兒看對方被自己奚落也不答話,自然更不怕了,哼哼一笑,道:“哼!想你堂堂武當果然如今也不過如此!想你武當也有今天!”
    聽他胡言,楊南丞雙眼一虛,他出手向來為對方留手,這回倒好,對方不知進退,那就……
    可楊南丞才一想,對方忽然拋下一句。
    “今日我幾人來這裏是為武林討個公道,隻要你武當交出劍魔楊倚天的兒子,今日我們就放過你們,饒你們不死!”
    “!!”
    看著楊南丞臉色劇變,顧非倒是先起了一陣火,美目一瞠瞪向蔡文悅,就要衝上前將這滿口胡言亂語的家夥一頓亂揍!
    ——顧非與楊南丞離了水雲小築原本是想要先回到京城看望顧非的父母,報個平安再做打算。
    顧非知道楊南丞也懷念武當山,懷念師傅和師侄,可心中始終惴惴不安,顧非何其知楊南丞的心思,一直也不曾催促於他,也隨了他疼愛自己的心意,兩人一路往京城而去,旁處不談。一路閑話愛語,風雨聯床,本是愜意濃情之甚,可在茶樓裏前後卻聽聞了來往江湖人口傳的一些消息,讓他們不得不改了行程,急急折道來到武當。
    這消息確實並非一般。
    一年前獅王嶺一役,雖然顧非刻意不去提起,但是他與楊南丞其實心裏都明白,別的事情不說,楊南丞是楊倚天的兒子,是劍魔的遺世子一事已然坐實,此事勢必影響武當在江湖中的聲望。但誰也沒有想到,武當在那之後非但被眾多門派指責謾罵,更有武當門人流失,二人更是從吃茶的兩位閑客江湖人口中聽到一個重大的消息。
    ——武當前代掌門,武當劉昌雲,攜一幹親信弟子離開武當自立門戶!劉昌雲自創“紫青劍莊”廣招賢良收納門人!
    即使不看楊南丞陡變的臉色和收縮的雙瞳,顧非也深深明白此事對楊南丞的影響,
    “丞哥,我們先回武當吧。”
    男人的大手靜靜地捏住顧非的手。
    顧非看著楊南丞眼中的感激倒是有些埋怨地垂了眼眸:“你我之間還用謝麼……”
    ——
    兩人馬不停蹄往武當山上趕,遠遠見著一幹打扮各異的人神色不善走上山來,楊南丞就輕功連連追趕,果然叫他們遇到來武當落井下石之人!
    對方的來意都心知肚明,可顧非聽到對方開口的話卻依然氣得眼眶發疼,就想抬頭耳光拳頭全招呼到蔡文悅臉上一解恨意!
    “啪啪啪啪啪!”
    連續七八清脆的耳光聲忽然響起,簡直大快人心!
    眾人這會兒都被這清脆之聲吸引了般,無人動彈,除了蔡文悅。
    這蔡文悅也是一介英俊男子,這會兒卻是隨著清脆之聲連連後退,原本英俊的臉龐也瞬間青紅紫腫,口鼻流血,雙眼發紅失焦,眼看著就要被這連續的耳光打得一退再退倒坐在地上,口中一粒一粒隨著粘稠血液口液滑落在衣襟之上的卻是自己的牙齒!
    蔡文悅忽然抽搐著嘔出一口和著牙齒的鮮血,周圍十幾人才回過神一樣,看清楚蔡文悅麵前忽然出現的一個灰白人影!
    但看那人影仿若鬼魅出入,瞬間出現,眨眼間打了蔡文悅十幾個巴掌,須臾又已經飛身落在楊南丞身前不遠,灰白道袍緩緩落下,一雙蒼老卻白皙的大手緩緩而起,摩挲著一把雪白的長胡子。
    抬眼一看,來人一頭銀絲,麵容慈善,雙目有神,兩道白眉微微上揚,麵頰印堂發紅,顴骨高高而起,雪白的胡須隨著自己大手的撫摸起伏,這老人家一副仙風道骨容光煥發,身材修長,蒼蒼白發卻無老態。
    白宵等人看到老人站定了,都恭敬地低頭行禮:“師尊。”
    聽白宵開口,對麵十幾人麵色皆是發青發黑,隻有蔡文悅被掌嘴掌得有些神誌不清,一直嘔血,被人扶住才不至於倒地不起,原本月白的道袍前襟已經染紅一片,聽到白宵說話心中生怕卻半天做不出反應來。
    顧非倒是驚訝地看著麵前的老者。早聞張三豐大器晚成,如今應該是近百歲的老人,可這會兒看來,除了滿頭白發一大把白胡子,哪裏有半點老人的姿態?倒是該說有些童顏鶴發鬆形鶴骨,果然是一屆仙人模樣。
    而且這人,就是丞哥的師傅。
    顧非不禁看向楊南丞。
    楊南丞看著師傅的背影,方才的氣勢卻全無,隻眼中含淚,張了張嘴,卻又不知所措地垂下頭去。
    顧非心疼男人,卻也不願他在旁人,在師侄麵前露了軟處,隻安靜地站立原處,又看了看張三豐。
    張三豐正好也轉頭看了顧非一眼,稍作打量,眉頭微微一挑。
    看著老人家這表情,倒是叫顧非麵上一熱。
    那邊幾人回過神,兩個膽大的問了一句:
    “你就是、張、張三豐?!”
    楊南丞聞言怒目以向。
    “放肆!”白宵喝道,“師尊的名諱豈是你等隨便叫的!”
    對麵一頓,不自覺後退了兩步,說話的是蔡文悅的師弟,玉虛宮的黃林,雖然心裏害怕,還是大膽地又扯了嗓子道:“那正好!你、你們武當窩藏劍魔的兒子,你張、張真人怎麼給武林交代!”
    旁邊一人也大膽附和:“是啊,你、你張真人別倚老賣老!我們、我們不怕你的!”
    顧非眉頭一皺,可又聽這幾人話中也是逞強害怕,又覺著幾分好笑。看楊南丞果然是又麵色發黑垂下頭去。
    張三豐餘光似乎看了楊南丞一眼,卻一攤手,肩頭微微一抖:“交代什麼,我張家的事,什麼時候論到你們來管?”
    這忽然而來一句,加上張三豐臉上一副好笑莫名的表情叫顧非一頓,險些就驚呼出聲:張真人竟然是這樣的性子麼?顧非忍俊不禁,看向了楊南丞。
    那邊幾人顯然也是被震驚了,這話從別人口裏出來不算什麼,可是從一代宗師口裏說出了,卻是分量非凡,而且這話裏的意思雖然簡單,可聽在幾人耳裏倒反而不知該如何作答。
    張三豐看對麵愣住,才看著被自己賞了一堆耳光的蔡文悅,漫聲對著一幹人等開口:
    “方雲生那娃兒怎麼管教你們幾個小娃兒的,回去學好再來過!走吧走吧!”
    ——方雲生就是玉虛宮掌門玉虛子的俗家名。
    張三豐這話裏雖然不含怒意,卻叫對麵一個個驚若寒蟬,屏住呼吸不敢答話,隻怕這耳光招呼到自己頭上。蔡文悅這會兒哪裏還有力氣說話,眼也不敢抬。
    白宵幾人對師尊的脾氣習以為常,聽師尊開口送客,自然也不客氣,幾人過去就齊齊拱手,擺了送客的姿態。對麵那幾人誰還敢留?
    張三豐也不再理會旁人,隻轉頭看著依然不敢抬頭看自己的楊南丞。就見著張三豐從袖囊裏摸出一小壇酒往自己口裏倒了一口,又摸出一根雪白拂塵。
    顧非生怕張三豐出手,趕緊走到楊南丞身邊。
    張三豐也不在乎,輕聲一哼,出手極快地,一拂塵敲在楊南丞的頭上:“臭小子!還知道回來!”
    楊南丞乖乖受了,依舊不抬頭。
    顧非見狀怫然不悅,張三豐倒是和善笑著看向他,熟稔地過來一把挽過他的肩,親熱地開口:“走,咱們回去說話!”
    顧非想要開口說什麼,卻覺著才聽到一個“說”字,自己的身子便隨著張三豐輕身而起,眨眼竟然已經被張三豐挽著肩頭越過武當山門!
    這輕功路數與楊南丞的無二,果然就是武當的梯雲縱麼!
    顧非轉頭一瞧,被趕下山的幾人已經隻是幾個小黑點,身後飛身跟來的楊南丞倒是遞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隨後依舊沉默著低下頭去,隻是亦步亦趨緊緊跟在輕功飛躍的張三豐和他兩人身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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